翁主陳嬌上次的遇險,梁王劉武雖不是主因,但畢竟失之疏忽。做長輩的不能向侄女兒道歉,借‘上巳節’的由頭多送禮物錢財,也算變相的彌補和致意了。
低低嘟噥幾聲“阿武……阿武……”,當朝皇帝思索一陣,拿過漆盒重新開啟。
“寺人……”修長的手指,點點不遠處長案上一隻扁長的錦盒。
離得最近的內官才要動作,不想被宦者令搶到了前頭。張方先一步捧過來,畢恭畢敬地遞呈於天子駕前:“陛……下。”
大漢皇帝接過錦盒,掀開蓋子……
一時間珠光閃爍,整個殿宇似乎都亮了起來!錦盒內部分成兩格,一邊放置幾枚綠玉雕件;另一半,則是二三十顆大過拇指的海珠,珠子個個圓潤飽滿,一邊兒大小,在燭光的照耀下發出柔和明媚的虹光。
挑挑揀揀抓了把大珠,放入杯身;隨即又拈起綠玉的玉璜玉琥,手心裡攥攥,又放了回去。錦盒放到一旁,天子向側後的女史比個手勢:“紅玉……”
女史會意,走向內室;不一會出來,手中已多了個蟠龍嵌寶的赤金藏寶盒。
蟠龍盒容積不小,裡面卻空空落落的,僅存兩樣——一方比翼玉佩,一串玉珠鏈。
堪比朝霞般鮮豔絢爛的緋紅,奔騰著生命的活力和熱情,在墊底的黑絲絨的對映下讓人簡直挪不開眼睛。
‘這個,應比那串雙排的粉紅珍珠更得阿嬌喜歡吧!可惜了上次的比目佩……’目光在玉佩和珠鏈間猶豫片刻,皇帝拿起紅玉珠串,緩緩放到盛滿海珠的桃華杯上。
合上漆盒蓋,天子將一盒子珍寶交予宦者令張方:“賜於館陶翁主,上巳!”
宦者令恭恭敬敬接過,連稱:“唯唯,唯唯。”
‘原來桃花杯是為阿嬌翁主專制的啊!’少府主官到這時才明白玉杯的歸屬,正目送宦者令張方手捧漆盒離開,馬節公子突然聽到皇帝叫他:“子良,子良。”
大長公主的小兒子趕緊專注精神:“陛……下?節在。”
劉啟皇帝極為平靜地發問:“少府庫存之金,可足用?”
“足用,足用。”少府現任主官給出肯定的回覆。因內戰引起的財政吃緊已是過眼煙雲;這兩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少府庫房和國庫一樣,都快被各種物資擠破了——黃金本就是基準儲備,更加不缺!
“如此……”天子順順鬍鬚,緩緩地下令,少府匠作必須在今年十月前準備好:
※白玉圓璧兩雙
※白玉鳳形佩六枚
※白玉龍形佩六枚
※白玉腰帶兩條
※黃玉質雲、虎、朱雀造型的玉掛件各一雙
※典禮盛裝用雜色玉組佩兩掛
※一斤重的黃金桃花大豬十八隻
※半斤重的黃金榴花小豬七十二隻
“陛……下?”馬節愣愣地凝視皇帝表兄,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道是,黃金有價,玉無價!
而白玉是玉類中最受推崇的,其價值之高往往足以‘傾城’。
抖抖衣袖,向天子先行個揖禮,少府主官認為自己理所應當獲得一個合理的解釋——天子對朝臣、後宮乃至子女親戚的賞賜都是有‘定例’的。當今皇帝並非歷史上那種奢靡虛榮的君主;為什麼會突然增加這麼多奢侈品需求?
如果是普通臣子,劉啟陛下絕沒興趣多費口舌。而馬節不是一般人,他是城南大長公主的親生兒子,也是皇帝陛下的表弟。
於是,大漢天子和和氣氣地給以說明:“待‘冬至’‘年’節,賜予阿嬌。”
“陛下?!”馬節公子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反駁:雖說嬌嬌翁主極可愛,承歡皇帝皇太后膝下,也算小有功勞,但也不能逾越過分啊!本來,比公主表姐公主表妹多些也就罷了,但哪能比中宮皇后還多還好?這……成何體統啊?
馬節一張嘴,劉啟皇帝就猜到了這位表弟想說什麼,趕緊快言快語地直接堵截:“馬卿,從弟,六千斤,‘六’千斤!”
少府主官這回啞口無言了!
想想也是,兩個都是嫡嫡親親的舅舅,天子這邊還親厚得多,若是皇帝舅舅送的節禮比梁王舅舅送的薄上太多,是說不過去。
‘天下的九五至尊,看來……也不好當啊!’大長公主家的少公子瞅一眼皇帝表兄,不無同情地寬解道:“陛下,阿嬌聰穎孝義,當不以財貨之厚薄論‘親’‘疏’。”
“自然,自然。疏……不間親嘛……”大漢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