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白雉這人沒什麼優點,性情也是糟糕得一場糊塗,種種行為挑戰人類忍耐底線,讓人頗想將他剁碎餵狗,但不得不說,此人平時呈現在外的表象,卻是相當不錯的。
走路時脊背挺得筆直,目不斜視,就算是端坐,後脊背也是挺立如竹,若不是太過於沒有存在感,光是憑藉這行走坐臥的模樣,倒也令人心生好感。
只是現在的白郎中,卻不是這麼一回事,肩膀耷拉了下來,脖頸向前略微彎曲,頭顱側靠在花樹樹幹上,整個身體呈現出一種極度放鬆、甚至可從說是毫無精神的怠懶模樣,倒是十分少見。
也許是重傷未愈?所以才變成這副德行?
鐵衛們一想到此處就禁不住心花怒放!
老天爺你終於看不慣妖孽橫行,這是要收人了吧?太好了,不用給我們面子,你儘管努力大膽的收拾這禍害,省得這妖孽繼續殘害我們家的門主大人!
在眾鐵衛們的衷心祈禱中,韓陵開口道:「稍作休整,一個時辰後出發。」
「是!」眾人精神飽滿的應了一聲,整理的整理,收拾的收拾,打獵的打獵,不過片刻工夫,就已經點火燒水,燒烤獵物了。
韓陵盤膝打坐,一如既往的苦修來恢復闖陣時消耗的功力。
白雉依然蔫頭蔫腦的癱坐在花樹下,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頗有一種可憐巴巴的感覺。
「門主,請用。」
鐵衛首領將烤得酥脆流油的兔腿遞到韓陵面前,韓陵睜開眼,收了指訣,將兔腿接過,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韓大門主起身來到不遠處的花樹下,一撩衣襬,便在裝死的白雉身旁坐下。
要知道這兩位爺歷來的相處模式就是,淫郎中四處追著韓陵跑,韓大門主要不是直接走開,要不就是一掌打飛,再接著白郎中不顧重傷繼續再接再厲騷擾韓陵,如此週而復始。
可以說,如果能夠選擇的話,韓陵絕對不會任憑這麼個貨色待在身邊,免得汙了他的眼,所以說,如今白郎中不知道出於啥原因偃旗息鼓,門主大人卻出人意料的上前靠近,這這這……
還沒等震驚的鐵衛們想出確切的比喻詞來,更令人驚悚的事情緊接著發生了!
「吃吧。」韓陵伸手將外焦裡嫩的兔腿遞到白雉嘴邊,這個動作也讓眾鐵衛們跟著一起外焦裡嫩了。
「門門門門門主!」
不會吧?那位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絕對是冷酷殘忍的門主大人居然這麼柔情,還給那個無恥下流的猥瑣犯塞兔腿?幻覺!他們集體出現幻覺了!嗷嗷,就知道那隻淫郎中的藥不是什麼好東西,幻覺居然能延續到這時候!
白雉懨懨的抬起頭,空洞無神的眼看著那隻烤得金黃流油、聞起來噴香撲鼻的兔腿,又慢吞吞的轉過頭來看了看韓陵的那張俊臉,隨後讓所有鐵衛眼珠子滾落一地的,慢悠悠的繼續垂下頭來,不知道是發呆還是裝死。
這種無言的拒絕讓韓陵抿緊了唇線,他看著難得如此頹喪的白雉,問道:「白郎中,你可是覺得為難?」
為難?為難什麼?!
哦哦哦臭小子你居然覺得我家門主大人親自餵你兔腿讓你為難了?
被這一連串變故震撼得神魂離體的眾鐵衛們集體沸騰了!
好一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臭小子!門主大人已經如此紆尊降貴的體貼你了,你居然還膽敢挑三撿四?!活得不耐煩了?!想要全江湖的人佈下天羅地網追殺你是吧?
眾鐵衛們誓殺此獠的怨念彙整合滾滾雷雲,在頭頂上眾集,只不過白郎中一向把他們當路人甲當習慣了,此刻也毫無例外的把人家當作背景,不是很熱衷的道:「為難?不會啊……」
「那為何如此沮喪?」韓陵望著他的鳳眼清澈如水,無波無浪:「在聽了韓某提出的交易之後,你便情緒低落,若不是為難……可否告訴我原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提不起勁兒來……」白雉也覺得奇怪,按理說這樁交易讓他一償夙願,韓陵主動和他翻滾,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明明就肖想了那麼多遍,甚至於不顧生死的多次捻虎鬚,但現在對方好不容易鬆口了,為什麼他反而渾身懶洋洋的,也不像以往那麼有幹勁兒,真是奇怪。
「是不願和韓某做此交易嗎?」
「也不是啦,只是……怎麼說?呃,算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白雉非常難得的嘆口氣,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下子像是小兒女般開始對月傷心對花流淚了,他明明就缺那根弦兒,一切以實際利益出發,不達目的誓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