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醒來,已經是一天過後。
姍姍寸步不離他的床前,景修也是在忙完朝政過後就過來看看他。
醒來時,林宇看著兩人笑著說:“我要回去。”
姍姍和景修都勸阻他,想讓他呆在宮裡調養。兩人都想到,那時太醫過來把脈後說的話——“油盡燈枯,縱然天力也無法挽救。”
什麼叫“油盡燈枯”?什麼叫“無法挽救”?明明一個好好的人竟然會變成這樣,難以置信之餘還有心痛。
但是林宇堅持,他們也沒法忤逆他的意思,做出了讓步。讓林宇在蕭府歇下,每日派遣太醫上門診斷。與此同時,景修以皇太后屍骨未寒為由又下了一道旨意——解除與姍姍的婚約,並認她為自己的義妹。藉口為皇太后披麻帶孝為由,命文武百官不得再提立後納妃之事,違者斬立決。
“咳咳……”
林宇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牽過他的馬匹準備出門。
“天啊!你不要命了!”姍姍見他要騎馬出門,趕緊跑過去攔住他。把林宇手上的韁繩搶到自己手裡:“太醫說了,你要好好休息才能把身體養好的。”
笑著搖了搖頭,林宇又咳嗽了兩聲道:“姍姍,你別管我。雖然你和景修都沒對我說什麼,但是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你就不能讓我把想做的事做了麼?”
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浮起的笑容,感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她還是天真爛漫,他還是英姿颯爽。然而白雲蒼狗,什麼都變了。
手下鬆開韁繩,罷了,他想做什麼就做吧!
不用林宇說,姍姍也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是哪裡。
柔聲道:“好吧,我讓你去。但是你現在這個樣子不能騎馬了,我去給你安排輛馬車,你等著。”
“嗯。”林宇虛弱的笑著點頭,看著那抹嫣紅的背影漸行漸遠,轉頭望天。
採,對不起。
這句話,他只能藏在心裡。知道南宮採還好好的活在世界的另一個地方,他便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值了的。
說起南宮彩,自從那天他撞見林宇和姍姍一起從姍姍的閨房出來後,便沒有人見過他。之後,姍姍遣散家丁,林宇也讓手下的侍衛去尋找,但是無論他們怎麼找都再也找不到這個絕色容顏的公子。
姍姍為此自責不已,她覺得要是當時沒有答應林宇的要求,或許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樣子。林宇則寬慰她,讓她不必為這件事自責。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但那時,只有這個辦法能讓南宮採安全,至於是什麼結果他早就知道了。
安排好馬車,姍姍囑咐道車伕小心趕路,求穩不求快。又對林宇囑咐讓他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有什麼不舒服就立刻回來。
坐在車上,林宇開始回想他所遇見的人和事。雖然是前世的記憶,但此刻的心情他卻體會的深沉。每一次,回想起南宮採質問時的表情都會讓他心痛不已。那一字字,一句句都是他拼了命才說出來的,所以多了那一絲決絕。心中笑著,恐怕,採那時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聲音裡的顫抖吧!
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但是說不出。
千言萬語,只能化作相思,寄託於明月,寄託於清風。
“大人,到了。”
車伕停下車,恭敬地為他撈開遮簾,伸出手去,扶著林宇下車。剛剛搭上手,林宇便腳下一軟,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對方的身上。
車伕連忙扶住他:“大人……”這個三四十歲的車伕擔心的看著林宇,他厚實的手掌下是一具骨瘦如柴的軀體。內心不住地感嘆道:這人可是堂堂的左丞相啊!他是這麼的年輕,這麼年輕。要不是他力主皇上進行改革,他們這些人哪裡望得了翻身之日!聽說大人身體不好,他起先還不相信,但此時卻明明白白的知道那些話是真的。
“達叔,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林宇一邊說,一邊放開剛才因為快跌倒而抓住對方的手。
“可是小姐交代了……”達叔欲言又止,大人身體這麼虛弱他又怎能放心讓他一人去呢。
林宇斂笑:“達叔,你聽我的不要跟過來。”
見他這般嚴肅,達叔也只好憨厚的點點頭,等在車旁。
林宇一步步慢慢的走著,才走了十幾二十步便就氣喘吁吁。但就是這樣他也堅持著,一直來到屋後的那個小花園裡。
慢慢蹲下,林宇從懷裡摸出了一把小鏟子開始在那片他種了很久也沒開花的泥土裡倒騰。一鏟子一鏟子的翻著泥土,過了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的起身到不遠處的水缸那裡去了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