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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就是你那麼樂!”

四道風的歡喜與憤怒都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歐陽努力適應著:“我從來就沒有什麼身份,所以也沒什麼丟份,至於女人,”他苦笑,“在下虛度二十九的光陰,實在是一無所知。”

“胡扯!我看你臉上包了天大的心事,其實就兩個字:女人。女人跟喝酒一樣都是上頭的,你看你看,現在你額頭上都是那兩字。”

歐陽讓他說得有點發毛,訕訕一笑,還真摸了摸額頭:“我哪來的心事?我是在記路,你走的這拐彎抹角路我都沒走過,這我能跟你比嗎?我得記路,要不天亮了回不來。”

四道風其實也並不需要一個太堅實的理由,立刻就前嫌盡釋:“上車上車!我跟你說,這些巷子我要說第二熟,沒人敢認第一。噯,你也別記了,咱們回去吃點喝點,聊聊天下大事,天亮我送你回來。對了,你還回來幹啥?”

歐陽忽然想起自己是個天亮就要走的人,立刻正經起來:“老四,我跟你說個事,是關於打鬼子的事,你有這個心,我們很歡迎。”

“你們是誰?”

“就是我的黨。”

四道風悶聲悶氣地哦了一聲。

“我們有很多人,我是說人才,比起來,我確實是不合適你想我乾的事,我以後給你引見個人,比我有膽識,比我點子多,要說我是魯肅魯子敬那人就是諸葛臥龍……”

噹的一聲,車又被撂下了,歐陽這次有所準備,早扶住了車把。

四道風氣哼哼地轉身:“跟你講古你就拿古事來糊弄我?門兒都沒有!老子看中你是給你面子,就算你姓蔣名幹也還是你!找個人來糊弄我?四道風是女人家踢的毽嗎?你直說什麼意思!”

歐陽很認真地看著對方,無論四道風如何渾,總是個值得人認真的人:“天亮我就要走了,我不希望你那樣去跟鬼子鬥,我想告訴你,我背後有一些人,有組織和頭腦,也有經驗,他們歡迎你這樣的人,他們一定會……”

“你背後的人?赤匪嗎?我見過,前些年他們腦袋掛在牌坊上的時候見過,沒什麼了不起的,惹事惹到丟了腦袋,那叫不會惹事。”

歐陽有些躥火:“是沒什麼了不起的,我的黨如果跟別的黨派有什麼不一樣,就是它相信它跟苦哈哈窮哥們兒一樣,沒什麼了不起,而且也沒人會為了惹事把自己的腦袋掛上高處,那是為了理想。”

四道風揮了揮手:“別跟我說虛的,一句話,跟我,上車。跟你那什麼,愛上哪兒去哪兒。”

“真是對不起。”歐陽幾乎不用猶豫地走開。

四道風瞪著走得輕鬆的歐陽,他比剛才更加惱火:“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仗義?”歐陽頭也不回:“我不知道什麼叫仗義,這麼多年我都是一個人過的,我不大懂你的義氣。”

“去死吧!全城都在搜你,你等著吧,沒我幫忙你的腦袋明兒就掛得高高的,你們這號人都是一臉死相!”

這話讓歐陽很惱火,他轉身,鞠了個很歐化的躬:“那是不可能的。委員長几年前已經用槍刑代替了砍頭,我們從那時候已經成了現代的文明國家!”他沿著長巷走開,四道風瞪著,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角。

離天亮還早,歐陽在黑漆漆的巷子裡獨行,他進了一條斷頭巷,巷子盡頭堆著居民們的破爛傢什。這種地方照常不會有人來,歐陽在雜物中清出個巢,拿個半邊破桶當枕頭放在身後,又拿出藥瓶,倒出幾片嚥了下去,然後躺下休息。

窄巷的天穹隔出了一條流動的星河。帶著一個期待,歐陽睡得就像在家裡的溫床上一樣。

沽興車行的門都被砸得快倒下來了,砰砰的砸門聲在寂靜的深夜傳得很遠。皮小爪匆匆過來開門,四道風莽牛一般撞進來,他裸著上身,衣服搭在肩上,額上冒著熱氣,看起來像頭憤怒的豪豬,對整個世界支稜著自己的尖刺。

“找著啦?”皮小爪不知趣地問。

“找他幹嗎?我逛窯子去啦!”四道風嚷嚷著進了屋裡,燈下放著今天的雞和酒,四道風抓起酒瓶狠灌一口,酒瓶立刻被古爍拿過去了:“沒找著是好事,他跟咱們不是一條路。”

四道風瞪眼:“我對你們怎麼樣?”

古爍咧咧嘴:“你就我們這幾個弟兄。”

“我對他怎麼樣?”

“就沒見你對人這麼好過。”

“我幹嗎對他這麼好?”

古爍喝了口酒:“不知道。”

四道風憤怒地搶過酒瓶又灌下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