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聚上去救護。
三木狂暴地推開:“撤退!”他揮舞著未出鞘的戰刀吼叫。
這句日語讓所有聽見的百姓閃退,三木和他的手下跌跌撞撞奔向黑漆漆的巷子,一路推搡著還在趕來的救火者。他推上人群后的一個人,如推上一道牆。
“你說錯話了。”三木被那人叉著咽喉頂在牆上。那是李六野,在他的身邊,他帶的人已經做掉了三木最後兩名部下,冷酷得如捏死一隻螞蟻。
三木想罵,李六野的槍已經塞進他的嘴裡:“我從來不受人要挾。”三木瞪大了眼,李六野看著他眼裡的驚恐扣動了扳機。
人群驚竄。
龍文章和他計程車兵氣喘吁吁地跑來,只看到廢墟邊三具屍體橫在地上。龍文章撕開三木的衣服,赫然看見裡邊的日本軍服,他揪住旁邊的百姓:“誰幹的?人呢?”
百姓惶惶:“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龍文章放下那百姓,百姓一溜煙兒跑開。
廢墟里又有個人影在動。一個士兵拉動了槍栓,龍文章伸手阻止:“一定要活的!我要問話!”
唐真從廢墟里爬起來,對周圍的人和槍置若罔聞,自顧在廢墟上搜尋著。
“是老唐家的閨女。”“就剩她一個了,慘哪。”龍文章聽著身邊的議論,他讓士兵放下槍,自己走了過去:“別害怕,鬼子被我們趕跑了,你現在安全了。”
唐真抬頭看看他,走開。
“到底怎麼回事?”龍文章又問了一句,唐真仍沒答理他。龍文章有些惱火,可看看唐真的樣子,悽慘又可憐,只好作罷。他最後掃了一眼唐真和周圍,確定在這裡得不到什麼了,便留下兩個人警戒,掉頭帶了其他人匆匆走開。
唐真在廢墟里找著,直到看見那挺機槍的一角才停止了搜尋,她扒了些焦木斷垣把槍蓋上,走下廢墟。因守備軍的存在而不敢上前的百姓一擁而上:“小真,你爸呢?”“小弟呢?”“到底是走水還是鬼子,你倒給個話呀。”“你可怎麼辦哪?”
唐真安靜地坐下,她甚至沒費心去看看別人,因為她知道在他們眼裡自己準定成了瘋子。
歐陽一氣跑到沽寧守備司令部所在的街道。他在街角站住,遠遠地看著,幾個士兵守候在守備司令部的門外,一晚的暴雨和槍聲已經叫他們困頓不堪,他定了定神向那裡走去。
“什麼人?口令!”
歐陽聽著那邊拉動槍栓的聲音,把雙手高舉,向那幾個槍口走去。
“現在宵禁!”幾支槍立刻頂著歐陽的身體。
歐陽苦笑:“我有很重要的訊息,迫不得已,沒誰喜歡被槍逼著。”
幾個士兵粗魯地在他身上搜尋,一名士兵揚揚手中的東西:“這是什麼?”
“藥瓶。我身體不好。”
“什麼訊息?”
歐陽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告訴這幾個士兵有沒有用。
“鬼子今天會大規模襲擊沽寧……”
那幾個士兵立刻恍然大悟:“敢情是個瘋子,讓鬼子嚇了瘋掉。”“難怪揣了藥瓶滿街跑呢。”“瘋子回家去,這種鬼話我們聽多了。”
歐陽被推開,扔過來的藥瓶掉在地上。他搖了搖頭站到牆根前,身後是他的通緝令:“我看我是瘋了,可這個瘋子倒還值個五百一千。”
幾個士兵先是驚駭,然後鄭重地把槍口又對準歐陽,一名士兵飛跑了進去報信,歐陽若無其事地負手而立,直到看著四道風從一條巷子裡衝了出來。
四道風衝過來,劈頭蓋臉就給歐陽一下:“天還沒亮你發什麼神經?跟我回去!”
“我們認識嗎?你認錯人了。”歐陽說,儘管對四道風的動手動腳他一向反感,可現在卻有些感動。
四道風不由分說把歐陽攬了過來,對士兵打著哈哈:“一個光棍佬,老婆跟人跑了,王八蛋急了瘋掉……”他突然發現一杆槍轉向了他,大怒,“找死!我是四道風!”
士兵硬著頭皮道:“四哥您只管走,可這人沒通融。”
“沒通融嗎?”他動作比說得快,雙臂一翻把兩支槍都搪在外圍,手上的兩支槍已經對上了士兵。
“來做什麼呢,這跟你根本沒關係。”歐陽惋惜而又無奈地看著,大門裡已經湧出十多條人槍,如臨大敵地向兩人瞄準。
兩特務赫然其間,兩張陰鷙的臉現在眉開眼笑,特務甲走了過來:“歡迎之至,曹烈雲先生。”
歐陽嘆口氣:“我已經不叫那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