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是名士,所以要格外認清是非善惡才對。若是在涉及國體的大是大非上,為天下表率計程車人都含糊其事,天下人會怎麼想?” 他抬起雙手,高舉過頂,一臉肅穆的說道:“國家大事與私人名聲情誼,孰輕孰重?我袁失為國為民,已經搭上了數百口人的性命,哪裡還會在乎些許身外薄名?” 袁紹能以庶子的身份,在名望上壓過袁術這個嫡子,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他的儀容風度。這個時代,以貌取人的風氣很重,禰衡之所以一直不受人待見,性格和他那張臭嘴固是重要因素,但長得醜這個缺陷,也是不可忽略的。 袁紹的口才也不錯,配合以莊重的神情,這一番大義凜然的發言,直接將王匡駁得啞口無言。 張邈等有心打圓場的,同樣打了退堂鼓。 袁紹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再勸的話,很容易把公事變成私仇。王匡有親戚在,不得不出頭,但其他人和那幾位都只是有交情而已,犯不上強出頭。 如果殺了那幾個名士,就能維持住聯盟的團結,那麼,這點代價也是值得的。 打圓場的退縮了,王匡勢單力孤,又顯得理屈詞窮,袁紹的氣勢大漲。 用不著他示意,張楊等人已經開始推波助瀾了。 “《左傳》有云:大義滅親,其是之謂乎!公節,你一生忠君為國,向來一往無前,怎麼涉及到私情,就做此婦人之態?” 孔伷跟袁紹交情普通,不過,說風涼話什麼的,他一向樂而為之。王匡生了個好兒子,他早就嫉妒得兩眼發紅了,有落井下石的機會,他豈能輕易放過? “不如這樣,公節本就是天下忠臣義士的表率,不如就由公節親自行刑,大義滅親,以全氣節,為天下人留下一段佳話如何?” “此議甚善。胡季友此番出使,攜二子而來,公節為國事而斬其父,為親情而生其子,正是忠義兩全之法。” “大義面前,容不得含糊遲疑,王使君,你可要想清楚啊!” 袁紹黨羽眾多,在加上孔伷等推波助瀾的,聲勢高漲,一下就把王匡給逼到了死角上。 老王匡渾身顫抖,神情悽惶,他的信念開始動搖了。 殺不殺妹夫,應該只是件小事,怎麼可能牽扯到忠誠問題? 自己父子一直以來的努力和奮戰,卻無人提及,那幾場大勝又算是什麼?與忠誠無關? 如果是這樣,那組成這個聯盟又是為了什麼呢?自己一直以來堅信的東西又算是什麼? 還有,自己和在場諸人的交情,又如何呢? 王匡老淚縱橫,萬念俱灰,“本初,念在你我相交一場的情分上……” “大義面前,豈容私人情誼?來人,將罪臣退出營外,皆斬之!”袁紹疾聲厲色,全然不為所動:“另外,王使君累了,去幾個人,帶他下去休息。” “喏!”兩邊自有袁紹的甲士應命。 大事成矣! 一時間,袁紹也是志得意滿,殺了胡母班等人,可以立威,還可以警告王羽;眼下無人能與他抗衡,正好藉機扣下王匡,作為人質。 有了這一急一緩的兩手,不愁王羽不乖乖聽命,此子勇猛善戰,正好拿來做先驅,就算不能盡破西涼兵馬,也能極大的消耗西涼軍的實力。到時候,自己再趁虛而入,還愁大事不成嗎? 若不是場合不對,城府也夠深,袁紹幾乎要得意的大笑出聲了。 帳下眾人則是神情各異。 王匡摟著兩個外甥大哭,幾個甲士圍在他身邊,另一群甲士則是隱隱圍住了王匡的護衛。 于禁苦勸王匡不要參會而不果,乾脆留在了營中。他擅長的不是武藝,跟來也意義不大,反倒是掌控住兵權,就有反擊的機會。 見過剛才的一幕,胡母班對王匡也沒了怨懟,望著抱頭痛哭的三人,他只是搖頭嘆息。 其他各路諸侯,或是目露悲憫之色;或是別過頭去,不忍再睹;或是面帶冷笑;也有不少人一臉木然,就是沒人打算為王匡出頭。 再這麼下去,討董的功勞,就要被王羽佔盡了,大家豈不是白跑一趟?他父子既然不識進退,借袁本初之手,煞煞他們的銳氣也好。 反正董卓已經準備逃跑了,勤王大功,已是觸手可及,瓜分戰果,分配功勞才是主題。 “王使君,這就請吧。”為首的甲士不耐煩的催促著王匡。 元圖先生事先交代過,泰山兵的統領不是個普通角色,須防夜長夢多。 所謂同行相輕,使臣中為首的韓融,也是潁川人,名望素在孔伷之上,他早就懷恨在心了。此刻,看到那幾位階下囚的狼狽相,孔伷也是冷笑有聲:“既然從了賊,就要有身死的覺悟,自古正邪……” 一句話只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帳外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開始是有人叱喝怒吼;隨即,兵器碰撞聲和慘叫聲大作;不等眾諸侯怒喝出聲,令人去外面檢視,亂戰的聲音已經接近了中軍帳! 光是聽聲音,眾人就已經可以想象出外間的情景了,有人闖營!而且攻勢極猛,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