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沈家的三個娃兒個個都是曉事知理有計量的。
池老爺忍下心中的陰鬱,口氣如常地答道:“那便依沈兄弟的意思!”
送走三人,章氏鬆了一口氣。沈丘山笑道:“你擔心啥?閨女有人求不是好事麼?我還想著咱閨女越多人越求越好哩!”
章氏好笑道:“你這混愣子,你當人人都是厚道實誠人家麼?要是遇到那求不到而喪心病狂的人。瞧你咋辦!”
沈丘山只呵呵笑著由著她說。
“明日回去瞧瞧爹孃,哥哥搭話來說兩老都病倒了,唉,這天氣一變,兩老身子就病害起來!”
沈丘山脆聲應道:“嗯,好哩。讓吳姐準備好東西,明兒再到鎮上去買兩味人參給兩老補補!”
近日村裡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裡,除了少數人家不必服兵役的,家家屋裡傳來哭聲一片。天氣也應景似地颳起了大風,天空霧霾霾的。
揹著包裹行囊送行的人群隊伍中,許多抱著不滿週歲嬰孩的年輕媳婦,眼都哭紅哭腫了,卻強顏歡笑鼓勵著自家男人要活著回來,家中有她們操持不要掛心。
征夫有十二三歲的小娃子,有氣血方剛的青年,也有年邁的老人,這時他們都挺起一種身為男兒的豪氣來,拍著胸膛保證道:“我不但要活著,還要掙一份功名回來!”做出一副胸有成竹志在千里的模樣。
處處是這樣的情景,叫人見了好不難受,忍不住就要掉下淚來,但想著這不吉利,又生生的將眼淚逼了回去。
沈氏族裡也有不少參軍的子弟,沈丘山夫婦同來給他們送行,這個叮囑一聲,那個叮囑一聲,無非是要好好保重身子,等榮歸故里時提著這條命回來見爺孃!
陳氏幫沈林春整整衣襟,這身新衣是她這幾日裡趕製出來的,又他在邊關受寒,又連夜給他縫製了兩件厚襖子,玉眉拿回來的錢都給他添行頭了。
沈林春抓住她的手緊握著,鄭重道:“惠娘,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年紀輕輕就守活寡的,更不會讓咱的娃子一出生就沒了爹,我會珍重這條命,活著回來見你們。”
“家裡的一切就交給你了,娘是疼著你的,有啥事就跟娘說,她是過來人多少能幫襯著你點,爹的話,你若是覺得有理兒就聽著,若覺得是胡話,不理會也罷。玉眉成親了就叫她的夫婿寫封信給我,讓我歡喜歡喜,咱的娃子出生了也要寫信給我,告訴我是小子還是閨女。我雖然不識字,但總有人是識字的,我叫他們念著給我聽。將來咱的娃兒要好生教他,讓他讀書識字,不要像咱這樣睜眼瞎……”他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
陳氏紅了眼眶,雙手被他的大掌包圍著分外暖和,她用力地點點頭,啥囑咐的話都沒說。說了又能咋樣?要是命裡註定有,是不用說的;要是命裡沒有,說了也是白說,不過多新增些離愁別緒罷了。她信自個是個堅強的女人,風雨不倒!
那邊號角吹起來,不時有官兵過來催促大家入隊。這時大家的情緒猛然釋放出來,嗷嗷地哭喊起來,哀鳴啜泣聲盈耳不絕。
官兵見慣了這樣的情景,毫無所動,仍然繃著臉大聲催促。
直將參軍隊伍送至渡口,眼望著他們上了官船離開後,眾人才噙淚回了村裡。
天越發的陰沉了,好似有一場大雨要下。章氏和崔婆子將鄭氏送來的雞上了稱,忙到院子裡收柴火,柴火都幹得差不多了,要是被雨一淋,就不大好燒了。
鄭氏也過來幫忙,章氏心中有些過不去:“你先回家去吧,咱來就成了。”
“等會柴火都淋了雨,你再來跟我客氣。”
章氏也覺著自個太見外了,又聽到她喚嬌嬌過來幫忙,忙道:“讓她在一邊玩兒哩,要是掛傷了咋辦?”
鄭氏大笑道:“咱農家又不似大戶人家那般將閨女嬌著養,以後她可是要下田下地的,不學點活計咋成,將來到別人家家裡不得吃虧?”
嬌嬌從廊簷下一蹦一跳地過了來,雙手提起一捆小把的柴苗放到柴房裡去,鄭氏瞧著她,對章氏道:“咱嬌娃一點不像她哥哥那般結實,也不知是像誰?我跟她爹都長得大個頭,偏生出這般嬌小的娃兒來!”
章氏笑道:“瞧你說的,這都是哪跟哪哩,女娃子咋能跟男娃子一般?閨女就該像嬌娃這般長得細細柔柔的,要是長得高大結實還有啥看頭?”
鄭氏想想,這話也在理,於是不提這茬,轉而問起楚延的親事來,想探聽下他們是個啥心思。
章氏兩人各提著一捆柴並排走向柴房,章氏笑道:“咱照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