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歡咬了唇,委屈道,“娘娘好歹是中宮皇后,太后今日這番話,說得可也重了些。縱然咱們鍾離家和太后母家是有些舊時恩怨……可娘娘如今已入宮為後,這往後,難道都是這般刁難?”
鍾離爾淡淡一笑,“刁難?太后何曾刁難?除了你們,除了我,還有誰瞧見本宮被刁難了?太后說本宮滴水不漏,到底還是覺著本宮年輕,不成氣候。獨獨叫皇后先入宮覲見,這在旁人眼裡看來,難道不是莫大的恩寵殊榮?況且太后話說七分也就罷了,偏生還要收回去三分。”
阿喜也點頭沉吟,“娘娘說的是,太后娘娘當著眾人面詢問貴妃娘娘和蘭嬪娘娘,看著像是給娘娘難堪,末了那番話,又像是向著娘娘……”
清歡有點急了,“那太后究竟是何意?”
鍾離爾又撒了一把魚食,漫不經心道,“何意?其實也不難理解。作為本宮的母后,太后明擺著對本宮並不十分親近滿意,然則作為大明太后,又與本宮一般,治理著後宮不出岔子,是不得已的殊途同歸。”
阿喜點頭應,“既如此,按理說娘娘往後多加小心便是,咱們倒也無需過度擔憂。”說罷小心瞧了眼皇后,略思忖道,“娘娘……再有一日便是丞相夫人進宮探望的日子……這些許事,怕是母族也略有耳聞,若是夫人問起,咱們該如何應答?”
鍾離爾望著一尾通體雪白,唯有額上一抹硃砂紅的錦鯉略收縮了瞳孔,半晌道,“該說的要說,卻又不能盡說。”
阿喜和清歡俱斂目應是,“奴婢謹記。”
鍾離爾微嘆了口氣,將最後剩下的魚食都扔進了池中,輕輕拍了拍雙手,聽不出喜悲道,“太后有句話,說得誠然在理。入了宮,嫁了人的女子,姓夫家,姓母族,唯獨不姓自己罷了。”
一陣腳步聲略急促傳來,坤寧宮的管事兒太監小令子帶了人,上來打了個千兒,“娘娘,方才底下人來報,蘭嬪娘娘去了寶華殿,說是今次的事兒愧對了娘娘,為著心誠,要在寶華殿裡跪在佛祖面前,抄誦《女戒》五十遍。”
鍾離爾道,“貴妃那邊知道了麼?”
小令子回道,“該是知道了,這事兒蘭嬪娘娘也沒封鎖訊息,帶著宮人就進了寶華殿,怕是包不住。”
鍾離爾整了整衣裙,淡淡道,“蘭嬪是個聰明人,當得起皇上給的這個蕙質蘭心的封號。阿喜。”
阿喜上前行禮,“奴婢在。”
清歡扶著鍾離爾往殿內行了兩步,阿喜聽見皇后吩咐道,“你親自去一趟,請蘭嬪娘娘回宮,就說她的心意本宮知曉了,天兒熱,寶華殿更是,別跪壞了身子,還得好好調養爭取早日給皇家綿延子嗣呢。”
阿喜領了命帶著小令子等人退下了,清歡扶著皇后往內殿走,“娘娘,蘭嬪這樣一來,不怕惹惱了貴妃那邊兒麼……?”俯身斂了鍾離爾裙襬,輕聲道,“娘娘當心。”
鍾離爾從容跨過門檻,陽光驀地消失,殿內竟覺得有些陰冷,“剛被放到一個池中的魚,也要觀摩觀摩方向,免得遊錯了,沒食兒吃,那可要餓死的。”
清歡恭敬道,“娘娘聖明,蘭嬪這是向娘娘表了十二萬分的忠心呢。”
鍾離爾兀自一笑,瞧不出多高興的樣子,“等著瞧吧,一出好戲才剛剛開場,你方唱罷我登場,早晚把人累死。咱們換身衣服,候著貴客至罷。”
殿門合上,清歡恭敬應聲,“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清歡拿了鍾離爾珍藏的仿商周古銅器狀的紫砂茶具擺好,鍾離爾將水方煮沸入壺兩次,阿喜便從寶華殿回來,連帶著通稟:“貴妃娘娘到了。”
皇后手勢頓了頓,半晌垂眸放下了茶壺,清歡遞上帕子,鍾離爾優雅緩慢地擦了擦十指,瞧了清歡道,“去請貴妃進來罷,阿喜,”
清歡領命退下,阿喜起身,聽皇后吩咐道,“你來把這壺茶煮完,記著對著貴妃‘鳳凰三點頭’。”
俄頃貴妃窈窕身影翩然出現在坤寧宮大殿,美目流轉間盡是盈盈笑意,對著鍾離爾跪拜行禮,皇后端坐鳳座,淺笑頷首,見她跪在殿中垂首道,“臣妾今晨給皇后娘娘請安來遲,心下愧悔萬分,回到翊坤宮亦是百般不得安寧,出了宮門不自覺就走到娘娘這坤寧宮前,心下才恍然,原是臣妾愚鈍,癥結不過是該給娘娘來親自請罪罷了!”
皇后紅唇弧度精緻,胭脂硃紅一絲不苟地嬌豔著,唇瓣飽滿,唇角薄涼地微微彎著,午後的日光灑進宮裡,貴妃跪著的姣好身段著的雲錦宮裝微微泛了刺目的光,鍾離爾略收了收瞳孔,“貴妃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