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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正殿不遠的後宮中,卻是另一番光景——心情愉快的男子哼著小曲,拉著咬牙切齒的女子一路小跑。
“鮫王殿下,請放開本侯!”
“阿朱剛才不是在百官面前,親口承認了要住在修的寢宮麼?”
“隨口說的,不算數!”
“君子言必行,行必踐。”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離朱惡狠狠地甩開羅修的桎梏,發現自己想都別想在這個可恨的男人面前維持風度。因為不管她對他如何,他總能輕而易舉地激怒她,或是讓她陷入極端的恐懼……
羅修雙眉一挑,雙臂抱於胸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自古以來,士大夫都最重名譽,阿朱貴為春風侯,娶了風頭最勁的卉王爺,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又與失散已久的愛人、親兒團聚,正是春風得意,應了名號……阿朱,又為何會不為君子,而要甘當小人呢?難道不怕被天下人恥笑?還是說……阿朱根本不在意?”
離朱聞言,臉色鉅變。她沉默了片刻,略略偏過身子,留給羅修一個落寞的側臉。光線泛著淡金色光芒,斜打在她身上,形成一個柔和溫暖的剪影。
她低垂著眼睫,掩去了一點破碎的幽光。“我,自小慘遭家變,在別人府上做丫頭,沒讀過什麼書,也算不上士大夫。我向來膽小,沒有崇高的理想,最大的願望便是一家人平安喜樂,更談不上為國民天下拋頭顱、灑熱血……”
她輕輕嘆息,微側著臉頰,幾縷烏黑如墨的長髮盤桓在肩頭,勾勒出溫婉的弧線。“殿下所說的君子、小人究竟有何區別,我著實答不上來。不過我想,君子應是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我雖不願惹是生非,卻也最勇敢無畏,為保自己至親至愛之人,雖萬死而不辭。”
離朱轉身,定定看向羅修海藍色眼眸。“殿下,我怕疼,但我不怕死。然而你若以我的家人要挾我,那大約……我也是不怕疼的。”
羅修一怔,不動聲色地看她……沒想到一次小小的試探,竟引來她那麼強烈的反應。
一直以來,她都像個麵糰般地任他挑 逗、任他揉捏,以致於他覺得她是一汪溫泉水,清澈見底、溫暖宜人,可是原來,她也是有逆鱗的,也會在別人觸碰到自己的軟肋時,亮出她鋒利的牙齒和小小的爪子。
至親至愛之人……
羅修悠然一笑,望著離朱的眼神中多了幾抹深意……阿朱,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你的軟肋。
情重難返
至親至愛之人……
羅修悠然一笑,望著離朱的眼神中多了幾抹深意……阿朱,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你的軟肋。
“請殿下沐浴更衣。”嬌滴滴的女聲打斷了離、羅二人的對峙。
離朱錯眼看去,只見幾個美貌的鮫人女子身著宮裝,每人手上捧著一隻大如托盤的貝殼,瑩澤的扇殼半開,裡面依次疊放著鮫人衣飾。
“那個……”她提了提衣角,向後退了幾步。“殿下您先忙著,離朱告辭。”
“別走!”羅修長臂如閃電般探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冰冷的目光猶如討命繩索,斜斜掃過幾個宮女。“你們不在寢宮候著,私自前來,驚擾了本王與春風侯商議要事,是嫌命太長了?”
“奴婢不敢……”
幾乎所有宮女都嚇得雙膝一彎,瑟縮著跪了下來,卻有一人笑意曼妙,上前幾步,盈盈一禮。
“殿下,奴婢等在寢宮中久候殿下不至,唯恐您長途跋涉、勞損貴體,這才斗膽前來,請殿下先沐浴更衣後,再行商議國事。”
“哦?這麼說,你們倒是一番好意?只是本王的事,何時輪得到你來置喙?”羅修冷冷斜覷著她,直瞪得那女子背脊僵直、汗如雨下,嘴角微微抽搐著,再也掛不住笑容。
“殿下……殿下息怒!”那女子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下,抖得如同狂風汪洋中的小小扁舟。“請殿下看在臣妾自小服侍您,又侍寢多年的情分上,寬恕臣妾一次。”
羅修似是怔了一怔,隨即輕笑出聲,眼底流露出濃濃的嘲諷和不屑一顧。“你不說,本王還險些忘了。本王不是已遣散了後宮,怎麼你還留在這裡?”
“臣妾……”那女子方一開口,觸到羅修凌厲如刀的目光,忙惶惶改口道:“奴婢……願為宮女,終生隨侍在殿下左右,求殿下應允了奴婢吧!”
羅修不語不答,挑眉看向離朱。“阿朱以為如何?”
“我?”他冷不丁發問,問得離朱一愣,連連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