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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老蚌生珠最傷元氣。

樊理絲那之後身體幾乎垮掉,嚴青秀在孩子三個月的時候就把雙生子交給他父親,隨即帶著妻子離開。

然後,除了每年幾次報平安的信件,那兩位夫妻沒見過自己的孩子一眼。

眼看著孫子孫女一點點長大,嚴青秀的父親心中對於兒子媳婦的諒解漸漸化為怨懟,再怎麼樣也是自己的孩子,連見都不肯見一面嗎?

更何況,那對雙生子中的那個女孩子情況一直不對勁;從小就不哭也不笑,比同齡的孩子陰沉不知多少,且隨著時間推移情況越來越嚴重;嚴青秀的父親數次聯絡孩子父母讓他們回來看看,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樊理絲身體不好,需要靜養’。

最終,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怨氣爆發於雙生子中的那個女孩無緣無故失蹤。

等到前去尋找的人手把那孩子從陌生的城市帶回來時,那女孩子的精神已經崩潰。

沒有人知道原因,也沒有人知道那麼小的孩子是如何到達那個嚴家幾乎未曾涉足的地方;那可是遠在地球另一面的國家啊~雖然那是所有炎黃子孫的最終靈魂的歸宿,可是對於他們幾輩前就漂泊在外的家族來說,那裡已經是陌生的地方。

那女孩子為什麼千里迢迢跑回去?那麼小的年紀,她是如何辦到的?

一系列會讓人焦頭爛額的疑惑終結於醫生給出的診斷書。

嚴晝月,雙生子中的女孩子,她的精神狀態…

最後兩個孩子被分開,嚴望日交由爺爺撫養,而嚴晝月則交給專門的護理人員看護;至於那兩個不負責任的夫妻,嚴青秀的父親從此絕口不提。

直到,嚴望日七歲那年。

…………

“還有晝月。”嚴青秀的話打斷了嚴望日亂成一團的思緒。

嚴望日下意識轉頭看著靜靜呆在角落的姐姐。

“好。”嚴晝月依然是一副淡薄的神色。

…………

葬禮那天,天空一直在下著細濛濛的雨;嚴望日站在新砌的混凝土墳包前,心神空蕩蕩的。

溼漉漉的空氣帶著極深的寒意一點點侵入他的五臟六腑。

大理石製成的碑上,他的母親笑得溫婉柔和。

彎彎的眉眼與昨日之前那個纏綿病榻面容枯嵪的女子沒有半分相似之處,嚴望日張了張嘴發現自己連哭都哭不出來。

他現在,真的一點也不恨了,可是為什麼心中哀慟不已卻雙眼乾澀連哭泣著為自己的母親送最後一程都做不到?

自從見到樊理絲那刻起,面對明明已經面如死灰見到他和嚴晝月那刻卻雙眸明亮如星的他的母親,嚴望日就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恨過她。

她的身體不好是因為年近四十才懷了他們,兩個孩子爭先恐後吸取她的生命力,令她失去健康;出生時又不安分,令她大出血幾乎死在當場。

她再怎麼調養卻年復一年衰竭的身體均拜他和姐姐所賜,他又怎麼可以恨?原本自己也算是罪魁禍首之一。

嚴望日上前,跪到母親墳前,俯下身,整個人趴到混凝土包上,靜靜的最後一次感受來自賜予他生命的那個人最後一絲溫暖。

“恨嗎?”嚴青秀的聲音淡淡的“你和望日恨我和理絲這些年對你們不聞不問嗎?”

“不恨。”

嚴晝月回答得很平靜,即使不用回頭看嚴望日也知道他姐姐的表情一定無悲無喜。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對於你來說,我和望日的母親才是最重要的人。”

“父親害怕失去必須無時無刻守在她身邊,小孩子的成長卻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

“沒有人規定雙親要把孩子放在第一位,你放棄比較不重要的人也很正常。”

“我不恨,因為我是母親拼了命生下來的。”

天空落下的雨勢逐漸加大,嚴晝月的聲音聽在耳中帶著淡淡的悲傷,這是嚴望日第一次知道被族人稱為瘋子的姐姐原來也有人類的感情。

漫天落下的雨打在嚴晝月臉上,恍惚間嚴望日似乎看到他素來喜怒難辯的姐姐淚流滿面。

十幾年未曾真正相處過的父子三人,站在他們生命中重要的那人墳前各自悲傷。

嚴望日最終是被姐姐拖著離開,而嚴青秀留了下來,直到走出好長一段路,嚴望日忍不住回頭,整個世界都在哭泣的這一刻,他見到他的父親半彎著腰,雙唇落在冰涼的大理石碑上輾轉反側。

嚴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