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閃去,端木翔龍冷聲厲色道:“二位總管大人不用躲躲閃閃的了。君山一別,多謝二位將在下帶到此地。”
兩位總管見身份已經暴露,倏然轉身站在亮處。二郎神君面含殺機地盯了他二人一眼,二人佯做不知,郭少華冷笑一聲道:“閣下心機好深,在下十分佩服。”
端木翔龍道:“彼此彼此,二位不也在集賢莊臥底多年麼?狡猾奸詐竟無人覺察。二位,今日我為集賢莊死難的七百多個冤鬼向爾等索命來了。還有你,十二隻手指的老怪物,二十年前湖北秭歸縣樂平裡的那把大火還記得否?在下將取爾頸上人頭,祭奠那端木家上下幾十口在天之靈。”二郎神君惡狠狠地瞪了身邊的二位總管一眼,抬頭仰視屋簷上的端木翔龍。不疾不徐,不怒不嗔地說道:“你是何人,與端木家有何關係?”
端木翔龍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憤恨與悲愴,痛苦與辛酸。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象深埋在心底的火山,突然爆發,熱血沸騰。雙目欲裂,恨不能將二郎神君立斃劍下,挫骨揚灰。
但見他抬手一指二郎神君,怒聲喝叱道:“吠,老狗你聽清了,少爺乃二十年前被你們殺害的端木神醫的後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若識時務,趕快將害我全家的其他兇手講出,或許少爺會饒你不死。”
二郎神君手撫長髯縱聲狂笑,道:“好一個孽種,原來你是玉書生端木仁榮的遺孽。遺憾當初未能斬草除根,想不到二十年後你卻飛蛾撲火,自投羅網來了。”
端木翔龍道:“笑話!少爺若是怕你這小小的少華山,就不來了。既然來了,不是魚死,便是網破。不過,少爺還有一句話問你:我家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如此狠毒,燒殺我全家?”
二郎神君道:“孽畜,你不知道的事還多呢。不過你既然問起,索性叫你死得明白,你父不是號稱神醫,懸壺濟世,脫人苦難麼?可他卻將一名身負重傷,垂危待救之人拒之門外雪地之中,險些害了那人性命。所以麼……”
端木翔龍強忍怒火道:“所以你們便洩恨於我家,做出那人神共憤的歹毒事來。那人是誰?”二郎神君道:“他便是你師叔祖巫山神君。”
端木翔龍渾身一震,猛然想起金刀大俠楊超對他講過的話:二十年前,巫山神君被師傅師伯迫殺,苦戰三日三夜,身受重傷,中了十三劍,跳崖逃脫。原來他竟是忍著傷痛找到我家,想必父親認識他,才拒絕給他治傷。原來此中過便是由此而生,並非純為墨龍劍而來。端木翔龍再也不願往下想。
俗話說,少年失怙,中年喪妻,老年失子乃人生最大的悲哀。他還在襁褓中便怙恃雙失,縱是舀盡三江五湖四海水,也難洗這血海深仇。
於是,他斂神靜氣,將功力運聚雙掌,平靜地說道:“老狗,有種的上來與你家少爺決一死戰,莫讓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嘍羅為你送命。”
二郎神君哈哈大笑道:“對付你這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何須老夫親自動手,他們幾人保定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你們還等什麼?速將那孽畜拿下,死活不論!”
房頂上的七八名賊人一聽總護法發了話,吶喊一聲撲上前來,刀、劍、鉤、鞭,捲起滿天幻影,挾著凌厲逼人的勁氣,湧向站在翹簷上的端木翔龍。
但見刀似滾滾江河,滔滔不止;劍如滿天銀雨,綿綿不斷;鉤如猛虎出山,張牙舞爪;鞭似蛟龍離海,飛舞盤旋,將端木翔龍緊緊包裹.似乎傾到間便要喪身兵刃下。
端木翔龍卻一動不動,宛如一尊塑在翅簷上的神像。
就在所有的後器離他前後左右不足半尺光景,猛見他雙臂由內向外划起一個又大又圓的弧圈,弧圈上發出淡黃色的亮光。
七八名逼近身前的賦人,好似讓人給擰著腳、提著背甩了出去,撲通,撲通,一連七八聲重物落地的沉悶聲中,夾著長長一串撕心裂肺的慘嚎,分不清究竟是從誰嘴裡發出來的。
立時,大殿臺階上下橫七豎八躺滿斷腿折臂、頭碎腹裂皮的屍體,熱乎乎的鮮血、白生生的腦漿,流滿一地。群賊瞠目結舌,魂飛魄散。對方舉手投足之間,便結束了七八條江湖中二三流武士的性命。就是牛馬畜牲擺在那裡任其宰殺,也得費上一會功夫,何況是七八名手執刀劍、功夫不弱的大活人。
他看他好似沒事一般,輕飄飄地從翹簷上降到地面,抬腿踢了踢面前一具屍體,不無嘲諷地嘆息地:“可惜呀!放著好端端的人不做,偏給別人當奴才走狗,供人驅使。從小長這麼大,又練得一身武功,多不容易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