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冗長的一個夢,夢裡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顧櫻夢見自己赤著腳走在冰涼潮溼的小路上,天昏地暗的,她一個人在上頭狂奔。
像是怎麼也跑不出去那黑暗,她精疲力竭,渾身脫力,可還是無法停下來。
最後,是一個奶裡奶氣的孩子叫了她一聲。
“孃親!”
她一個激靈,猛地從夢裡驚醒,小手緊緊捂著肚子。
她起得太急,腦子有些頭暈目眩,只覺得眼前是幾個晃動的人影和昏暗的燭光,間或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聽不真切,腦子迷迷糊糊的,又覺得腹下很疼,只得蜷縮起來,才有所緩解。
“夫人,你可算醒了,現在覺得怎麼樣?”
有人溫聲道,“她應該是被夢魘著了,聞一聞我這薰香便能醒過來。”
“好好好,沈姑娘,真是多謝你了,也真是趕巧兒了,正好你是位女大夫,還能幫我家夫人看看病。”
那女聲笑道,“不必言謝,身為大夫,治病救人是本職,我也要多謝你們家夫人救了我一命才是。”
耳邊聲音嘈雜,時不時又有那奶聲奶氣的孩童聲音在耳側喚她孃親。
顧櫻只覺得冷極了,渾身打了個哆嗦,目光恍恍惚惚的朝坐在自己身邊的那人看去。
好半晌,她才藉著火光看清那人人影。
原來是被她救下來的那個女子,她擦乾淨了臉,一張鵝蛋臉長得秀氣溫婉,柳眉彎彎,纖細精緻,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眼裡皆是淡然寧靜。
像是看慣了生死一般,就連笑容也是淡淡的。
她此刻坐在她身側,小手落在她手腕兒上,看樣子,像是在給她把脈。
顧櫻總算清醒了些,眉頭輕蹙著,“你是?”
那姑娘微微一笑,“我姓沈,名喚如許,是個大夫,今日幸得的姑娘相救,不然只怕我……”
她笑笑沒再說下去,終歸是不太光彩的事兒,多說無益,好在她清白還在,說起來,真要多虧了眼前這位容顏如畫的漂亮夫人。
顧櫻瞧著她蔥白修長的手指在自己手腕兒上,有些吃痛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銀蘭和寧姒瞬間便圍了過來。
“阿櫻,你沒事兒吧?”寧姒問。
沈如許聽到阿櫻二字,神色微怔,不過片刻便恢復了正常。
顧櫻搖搖頭,笑道,“沒什麼大事兒,只是……肚子有些疼……下面……”
也有些不自在,濡溼,好像又出血了一般。
懷安雙手將長劍抱在懷裡,守在門邊,目光朝這邊看了看,見一堆女子圍著說些姑娘家間的話,紅了紅臉,也不好過來,只得出去找些柴火來將火堆燒得更旺一些。
見懷安身影消失在門口,顧櫻鬆了口氣,看向沈如許,柔聲問,“沈姑娘是大夫,可會看女子婦科?”
沈如許道,“自然是會的。”
顧櫻抿了抿唇,便道,“我近十幾日來小腹總是隱隱作疼,也不知何故,若太過奔波或勞心勞神,下頭還會淋漓不盡……不知沈姑娘能否替我診治一下?”
聽顧櫻這般一說,寧姒和銀蘭心裡也好生疑惑。
從離開汴京開始,阿櫻這身子便沒好過,若不是有魚姑的藥丸保著,也不知會怎麼樣。
如今巧合的遇上個女大夫,真真是老天都在幫她。
“沈姑娘,你可要好好幫阿櫻看看,她以前身子沒這樣弱的……如今肚子老是這樣疼也不是事兒,不管多少銀子,到了越陽城,我們都能給你。”
沈如許繼續將手搭在顧櫻的脈搏上,心裡記掛著剛剛寧姒所說的“阿櫻”二字……
這個名字她只從前來越陽賑災的鎮國公府世子爺口中聽過,就是不知眼前的阿櫻,是不是世子爺口中的“阿櫻”……
若是的話……
沈如許心裡咯噔一下,驀的有些亂。
她沒說話,長睫微垂,面容淡淡,狀似無意的問,“恩人名諱是哪幾個字?”
顧櫻淡笑道,“你叫我顧櫻就好。”
沈如許抬眸,眸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慌亂,“顧櫻?”
顧櫻不正是世子爺的妻麼?
她怎麼會出現在越陽?
顧櫻納罕的看她一眼,“沈姑娘認識我?”
沈如許忙乾笑一聲,低下頭去,凝眸在她皓白細膩的手腕兒上,“不認識,只是覺得夫人這個名字很好聽,因而剛剛有些失態,還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