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接扇子,玄序就將扇面合攏,壓了壓他的手指,說道:“洞眼一事,不聽下文麼?”
閔安仍是不動,玄序作揖道:“方才與花翠姑娘閒談,得知小相公要尋回自己的長官。我並非瞭解那位大人的行事,只是在想,小相公既然找了如此多的地方都不見他蹤影,是否是因為他已經躲起來了,有意不見外人的緣故呢?”
閔安心中一動,抬頭看著玄序,玄序笑著將白絹扇子連同玉墜子塞進他手裡,繼續說道:“小相公可以反其意而推斷,去大人最為厭惡的那些地方找找。”
閔安拿著扇子匆匆走出玉飾樓,甚至未安頓好花翠與玉米的去處。他走到花街裡探了探,鴇母見他穿著絹衣,眉眼生得乾淨,知他是大府邸裡出來的讀書人,且先不計較他的真正身份。後來閔安不掛牌點姑娘名,只問紅館裡是否來了清租客,惹得鴇母冷笑,嚷道:“敢情你這雛,兒是來探路子的,來人啊,搜好了茶水錢,給我攆出去!”
閔安連忙推開依在他身上的兩位姑娘,將袖中的玉墜子一擼,提出來放到鴇母眼前說道:“這個,包下媽媽家的含笑小娘子,應該足夠吧?”
含笑原本落戶在桃花寨,是茅十三的老相好,被閔安套走了賬本之後,覺得風頭不好,因此收拾細軟來縣城的紅館投靠。她的豔名不算大,只是那愛聽閨風部段子的毛病改不掉,一些恩,客將她的趣事兒流散了出去,又被喝茶賭馬的五梅聽到。五梅昨天拉著閔安閒逛,也是無意一說,向閔安透露了這個訊息。
閔安經過玄序的一句話點醒,思前想後,只能找這位與往日案件相牽連的小娘子試試運氣了。閔安猜想,畢斯最為厭惡的便是女人的胭脂堆,瞭解他的人都不會去那些地方找他。若是他恰巧聽到茅十三的老相好含笑也來到紅館裡,依照他那怕事的性子,十有*會找到含笑詢問賬本的下落,再拿著賬本作為傍身的籌碼。即使找不到賬本,躲進女人堆裡也不失為一條遮人眼目的方法。
閔安不知畢斯刺探的結果,但是他一試,就試到了不尋常之處。
鴇母抓過玉墜子捻了捻質地,笑著說:“小相公的耳目倒是明得很,知道我們這地兒新進的小娘子叫含笑,只可惜呀,含笑昨晚陪著一位客人去了夜市看皮影子戲,再也沒有回來。”
閔安再拐彎抹角地探,也探不出任何後繼的訊息了。他摸出身上唯一的五兩賞銀,包了和含笑走得近的姑娘一個鐘點,得到的答覆都是一樣:含笑從不曾與媽媽立下契據,大概與往常一樣,藉著外出的機會,又投奔到了新地方。
閔安摸到花街一趟查詢畢斯下落,仍是無功而返。他摸摸額頭,有些發熱,抬頭看天,才察覺到了垂雲密佈,東南那半邊的縣城似乎要下雨。他急步走回玉飾樓,老闆告訴他,貴客公子和他的朋友早已離開此處,倒是那隻猴兒,還蹲在了二樓欄杆上。
穿著紅馬褂的玉米極是顯眼,左手拿著幹瓜啃,右手抓著蜜餞啜,閔安問它話時,它都忙得沒空應對。見到閔安要上樓來攆,它才吱吱叫著,跑向了商肆外的街道。
閔安順著玉米的指引找到了花翠及玄序,他們正坐在茶館裡閒談,桌上擺了些精緻的糕點。花翠手邊多出一個錦包,不待閔安問,她就翻出一些薰香、口脂、眉黛盒子,獻寶似的說:“玄序真個闊氣,這些胭脂水粉都他挑出來的,連他說的唇妝名兒我都沒聽過,有什麼石榴嬌、小朱龍、媚花奴……”
閔安壓住花翠翻來翻去的手,淡淡道:“也是他送給你的見面禮麼?”
花翠一怔:“是啊,怎麼了?”
閔安轉頭看著玄序:“每次都好巧不巧遇見公子,身邊人又多次受公子恩賜,讓我不得不猜忌,公子這樣做是不是另有一番深意?”
玄序拈起茶杯淺飲一口茶,明亮的眼神落在閔安面容上,看著十分溫文而從容。“你認為呢?”他淡淡笑了笑,“我四處結交朋友,饋贈的禮物極多,難道都是別有他意?”
閔安沉默不語。雖是對玄序有好印象,但不知玄序根底,他始終不能完全放下心。花翠是個伶俐人,見茶桌上的氣氛有些冷了,連忙笑著說:“玄序言談舉止落落大方,哪有什麼藏私的事兒,我反正是信他的,安子要是忙,就先走吧。”
玄序看著閔安溫和笑道:“既是惹得小相公猜疑,不如先讓我告辭。日後再是偶遇我,小相公可要看清了,是我先到還是你有未卜先知的神力,知道我在何處,才跟著找過來的?”
玄序起身施禮,甚至還向一旁站著看熱鬧的玉米作了個揖,才轉身落落離去。閔安見他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