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嚐過站在權力之巔的滋味兒,深宮寂寞,心裡定也有年輕女子的那團火,那團渴望見識外面世界的希望之火,只是恪於種種規矩將這念頭深深埋在心底最深處而已。
一再當說客來說服她同外界接觸,就是希望其不要整日悶在深宮裡,丈夫已逝,那除了琢磨權力爭鬥之外又有何樂趣?
如果真能活得多姿多彩,想來也不會太過貪戀權力,最起碼不會整日琢磨著與自己爭權奪利。
其實葉昭都不介意她同西方一些靡亂的王室貴婦一般養幾個情人,只要她活得有滋有味少來跟自己較勁兒就好,當然,這種可能性近乎於零。
蘭貴人猶豫了一下,隨即笑著擺擺手:“還是不去了。”
她這絲猶豫自然逃不過葉昭的眼睛,葉昭就嘆口氣,道:“皇嫂,您現在是越看我越生分了,是不是?”
蘭貴人笑道:“此話怎講?”
葉昭道:“難道皇嫂不知道外間已經幫弟弟跟您劃了圈子,比如袁甲三吧,他就是您的人,而柏貴,就是我的人。”
蘭貴人吃驚的看著葉昭,大概做夢也沒想到葉昭會這麼直白的將這微妙的關係擺到檯面上來說。
行事從不走尋常路的葉昭在這個世界自然是個異類,看著蘭貴人吃驚模樣,心裡也好笑,老佛爺的少女時代,逗弄逗弄還是挺好玩的。
“皇嫂與我一起出席美利堅酒宴,流言自會平息,臣弟也是為了朝政之平穩,只是怕委屈了皇嫂,泰西諸國的新聞紙定然會瘋了般報道皇嫂,被這些洋人唸叨,沒得低了皇嫂的身份。”
葉昭刀子剪子糖果炮彈一件件丟擲來,把蘭貴人弄的哭笑不得,又豈不知他真正心思就是要攛掇自己參加這勞什子舞會?
第四十三章 孔雀廳
廣州飯店樓高三層,棕紅色樓體,東方建築風格,丹柱碧瓦,畫棟飛簷,斗拱層疊,門窗剔透,屋脊上青色垂獸如羊如虎,凝重莊嚴,彰顯東方古典韻味,廣州飯店也是廣州西城地標式建築之一。
飯店乃攝政王私有產業,時時用來接待外賓舉辦國宴,少有對外經營,乃是各省公務人員、外國使節來廣州的官家驛站。
對於這個“大將軍府接待辦”的產業,葉昭也有些無可奈何,後世認為弊病多多的制度,放在現今,反而會提高官僚集團組織運作效率,解放思想,也只能先這麼放著,慢慢再將其經營的政治意味淡化。
廣州飯店經理瓜爾佳氏,乃是原福州將軍穆特恩的兒媳,挺漂亮開明的少婦,喜歡新式服裝,活躍於上流社會。
穆特恩在廣州將軍任上時是葉昭的老上司,更同葉昭鬧得很有些不愉快,但現今同袁甲三等一起歸降南朝,卻不折不扣成了葉昭的屬下,在兵房謀了個閒差,很有些養老的意味。
葉昭不是不肯用他,有容乃大,雖是降將,雖有嫌隙,但只要是人才,就要物盡其用,可穆特恩第一個差事就辦砸了,本叫他在兵房任副主事,暫時學習巡捕組織運作,或許令他管理整個巡捕系統也說不定,誰知道他不但轉錯了幾份電文,還倚老賣老同主事蘇納吵了起來,更罵蘇納是狗奴才,或許心裡就抑鬱吧,自己下屬的一個小侍衛,現在竟然成了他的上官,他呢,去兵房任職卻什麼都不讓碰,叫他“觀摩學習”,他又哪裡咽得下這口氣?
葉昭的一番栽培美意付之流水,如此不合時宜,加之年歲又大了,想一時也轉不過彎來,難道還真要循循善誘的去開解他啊?看他架勢,只怕委以重任更生事端,與北國藕斷絲連怕都有可能。是以乾脆就令他掛著副主事的名頭辦些閒差,穆特恩現今兵房都不怎麼去了,葉昭自不管他,就當是副部級老幹部退休,您愛幹嘛幹嘛去吧。
袁甲三等人見這老頭心比天高,私下一口一個豎子稱呼攝政王,又在兵房連出紕漏,自也不好再在攝政王面前替他美言。
瓜爾佳氏卻同他公公不同,她極喜歡廣州社會的氛圍,是其公公眼裡的異類,幾乎一見面就要訓斥她幾句。
瓜爾佳的丈夫窩窩囊囊,手無縛雞之力,身虛體弱,文不能寫字,武不能扛槍,乃是不折不扣遊手好閒的八旗子弟,可廣州不再供養八旗閒人,其丈夫卻仍是整日吸大煙鬥蟋蟀,從沒踏入過為八旗子弟設立的技能學校半步。
瓜爾佳氏眼見丈夫就成了新聞紙上所寫的那種“被社會淘汰的人”而不自覺,根本不知道大勢所趨,難道還真能一輩子吃老子不成?丈夫不爭氣,也只能自己爭氣,遂一咬牙,自己進了學校,選了經營類的科目學習。
誰知道她倒也頗有些天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