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大師剪個紙偶,不就能扮成他自己了?”明月不解地問。
今次是夙夜搖頭,“如果對方是靈法師,能看出紙偶沒有人氣。”他森然一笑,對了明月道,“當然,我也可以用法術讓你變成我……”明月一驚,當即不敢與他對視,聽了他微笑著說,“只是,你不覺得,易容術更有趣一點嗎?”
是的,夙夜認為,同樣是障眼法,看紫顏於掌下翻飛容顏,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紫顏默默地撫摸著玉麒麟,狐嘏應該告訴烏荻,夙夜留在了青蓮院。這樣的話,藏匿在碧聚峰黑暗洞中的夙夜,就有一擊而中的機會了。
是他提議把青鸞易容成湘妤,有了寶珠呵護,狐嘏並沒有看出她是活人的破綻。這提議大膽且冒險,但青鸞一口答應,說:“出其不備才能致勝,我不怕。”
他回到屋中,眾師額手稱慶。丹眉搭著紫顏的肩膀,道:“若是我年輕三十年,一定代你去!剛才你在外面,真嚇壞我們。”
紫顏笑道:“連青鸞都不怕,我一個男人怎好心生畏懼?何況我易了容,誰又敢輕易去惹夙夜大師的麻煩?”
“這個鏡奩送給你。”丹眉捧上一隻雕漆鏡奩,開啟後暗藏多個格層,內裡更巢狀了冰鑑,“我看你那些易容器具到處亂放,就讓它幫你收拾吧。”紫顏愛不釋手,連忙謝過。
傅傳紅擔心姽嫿的安危,紫顏安慰他有璧月、墟葬、夙夜和皎鏡在,五人聯手,不會有事。傅傳紅情知胡思亂想無用,便取了絹素筆墨,一心一意去畫姽嫿的人像,微顰淺笑,嬌憨動人。青鸞閒來無事,又扮湘妤躺好,躺足一個時辰,幾乎真要睡過去好夢一場。陽阿子見眾人等得心浮氣躁,叫上明月輕奏一曲,果然起了效用,眾人眉宇皆是一振。
餘下的時光,只有等待。
凋年
從疏影樓空透曲折的長廊穿入碧聚峰中,墟葬四人踏進了第一處洞口,頓覺陰風森森。巖壁上的青苔滲出水滴,更漏般冷靜地響著,餘音幽幽地撩動整個山洞。
皎鏡手握夙夜給的護身符咒,電目疾掃四周,喃喃說道:“不用會法術,也看得出這裡有鬼氣。”墟葬拍拍他的肩,安然說道:“對方藏身深處,這只是入口,沒事的。”姽嫿的面色忽然一變,縱身擋在他們身前,“難說!”撕開手中靈符迎了過去。
只見一道紫色光芒閃過,擊在姽嫿掌上,她掌心幻出一團雪白光芒,將攻擊消融其中。皎鏡嚇了一跳,罵道:“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把姽嫿拉到身後,橫了眉道,“一上來就把法寶用了,你接下來怎麼躲?好好呆在後面,我來開路。”
姽嫿被先前的法術一震,正自心神搖簇,皎鏡的話讓她醒過神。墟葬關切地問:“沒受傷吧?”姽嫿攤開手,掌心微有一抹紅,摸上去燙燙的。她心有餘悸道:“幸好有這道符。”墟葬皺眉,“好在你機警,我們都未發覺古怪。”
姽嫿的嗅覺尤為靈敏,對方襲來時悄無聲息,她已察覺到山洞風速及氣味的變化。只是用掉了符咒,連對方人也未見著,她不禁大為懊惱。眾人繼續前行,走了百步後發覺前路有分叉,停了下來。
璧月道:“偷襲者必躲於其中一條路上,另一條許是絕路。不如合力逼他出來,再追下去如何?”姽嫿注目幽深的洞穴,向璧月欠身道:“大師有何法子?”璧月問墟葬:“何處風力最盛?”墟葬一指左上方,璧月對姽嫿道:“可有見效快、過後消散亦快的迷香?”
姽嫿笑道:“自是有的,不知對方可有制香師。”從懷中掏出多個香囊,開啟其中一隻,拿出一味香品,“這叫‘風過耳’,中者即倒,了無痕跡,不會誤傷自己人。”璧月拿了兩隻木製的機關蟲,撥好旋鈕,將香料放在它們背上。姽嫿見了新奇,道:“這是丹眉大師做的?還有其他玩意麼?”璧月又取出一隻機關鳥,姽嫿大覺有趣,收在懷裡。
迷香被點燃後,機關蟲靈活如老鼠般,沿了墟葬所指的方向,各往兩個洞的深處爬去。
為防洞中有風迴旋倒卷,眾人皆倒退數步,用溼布遮住口鼻。不多時,左邊的山洞裡有輕微的動靜傳來,璧月示意眾人入內。皎鏡忽道:“稍等,若對方是靈法師,會不會操縱人偶?”璧月沉默不語。如果真是人偶作亂,迷香根本無用,而兩處皆可能有陷阱。
姽嫿閉目凝思,兩條分叉路皆有人的氣味,分辨不出哪一條是走不通的路。她犯愁時,心底傳來一人的語聲,猶如腦海裡瞬息起念,“外洞並無靈法師,左右兩路都是通的。”姽嫿知是夙夜在側,放下心事,搶先往左邊的山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