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房門被一腳踢開了,在劫衝了進來,全身溼透,纓簪、髮梢、袖管子滴滴答答地掉著水,臉色過分蒼白,神態尚算鎮定,眼底難掩一絲驚慌。我抬頭冷冷看著他,他焦急走到我面前,修長的手拉起我的手腕,一把將我自地上拉起拽進懷裡。我激烈反抗者,他深深呼吸,捧著我的臉道:“阿姐,你別再鬧了,快把懷影抱來,叫上藺大哥,我們即刻離開東瑜!要快,沒時間了!”
轟轟轟——
轟轟轟——
我蒼白了臉,這才意識到這並非雷聲,像是宮門被巨物撞擊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我驚愕問道。
在劫的聲音就跟他的身子一樣的冷:“二哥趁著天賜祭祖不在城中發動兵變了!亂軍快要破開宮門殺進宮裡來,你日前殺了楚澤西壞了他的好事,逼得他造反,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轟——又一聲巨響,閃電擊碎宮殿飛簷,滾落滿地碎石。
真的變天了!
緊要關頭偏生事端,藺翟雲不在“溪凌幽欣”,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焦急道:“先生怎麼辦?”在劫神色一整,道:“時間緊迫,不等藺大哥了。以藺大哥的聰明才智一定會脫離危險的,我們走!”
在劫拉起我的手,我抱著懷影,在金陵帶來的二十個侍衛的保護下往南門跑去。臨危之中在劫不忘為我打著傘,自己早已淋溼通透,但仍擋不住如注的雨勢,我渾身如被水瓢了似的,衣衫上大片大片的水漬。
我將懷影裹在披風下,他很乖,雖然很害怕,但不哭不鬧。
夜色沉沉,大雨傾盆,遮蔽雙眼不辨方向,在劫將我往哪邊拉,我便往哪兒走。
很快就到南門了,卻沒想遇到伏兵。本以為亂軍只攻佔了東門,由此看來,行宮的四個宮門都已經在楚沐曉的控制下。
二十金陵侍衛為我們斷後,在劫護著我另闢道路,此時亂軍已殺入宮中,肆虐屠殺,侍女、內侍們全都倉皇亂跑,跑得慢的就被亂軍在背後劈去一刀,頭破血流倒地而死。整座行宮尖叫聲一片,誰也顧不得誰,如熱鍋上的螞蟻亂竄,也擋得我和在劫寸步難行。
無奈在劫拉我換了方向,卻遇一批人數過百的亂軍。他們原先是守衛東瑜城的禁衛軍,都是百裡挑一的精兵,我那些金陵侍衛擋不了多久就被殺光了,南門的亂軍此時也追了上來,將我和在劫團團圍在中間。
那軍頭往我們身上掃視幾眼,漫聲道:“沒錯,是楚悅容和楚在劫!二公子有話,殺楚悅容賞黃金千兩,職升兩級,殺楚在劫賞黃金百兩,職升一級!兄弟們,上!”上百人手執鋼刀受命朝我們揮來。
在劫對我笑道:“阿姐,看來你的命比我值錢多了。”
我苦笑道:“不,是二哥恨我比你多得多。”在劫丟給我一把劍,兩人同時衝入亂軍中廝殺起來,將最薄弱的背交給對方來保護。
亂軍人數過多,一手難擋百拳,在我不備之時,懷影被那軍頭一把抓著從我懷中攥出。
“孩子!”我焦急衝過去,顧不得為在劫護後。
這時十來把利刃朝我逼來,在劫驚呼一聲阿姐,一手將我攬進懷裡,一手揮劍抵擋眾刃來襲,後背露出空防,那群亂軍見有機可趁,便衝上來往他背上連砍數刀。在劫身子一硬,前面的亂軍又趁機一陣亂刀刺來,在劫將我緊緊護在懷裡,數十刀全都這樣硬生生地受下了。
他的血滾燙的流在我身上,將我的衣衫染成通紅。我感覺到他的呼吸很急促,心跳十分劇烈,似乎竭力在壓制什麼,便聽他驟然低喝一聲,轟然作響,一股內力從他體內爆出,將瓢潑的雨水飛濺,也將十來個持刀刺他的亂軍震飛十丈外,全都嘔血而死。餘下亂軍皆心生畏懼,頻頻後退,一時不敢殺上來。
我抬頭看去,詫異發現在劫的眼睛竟成了紅色的,幽冥的瞳孔閃爍著妖異的紫光,嘴角勾著邪佞的弧度,嘿嘿低笑起來。
我驚呼:“在劫,你怎麼了!”他身子一震,猛然清醒了,緊咬著牙關,一行鮮血從他嘴角流出。
他俯首看我,仍是紅色的眼紫色的瞳孔,神色卻比剛才清澈了些,急促地說:“阿姐,你抱緊我,抱緊我!”像是我一放手他就會瘋了似的。
縱然心有疑慮他的異變,我仍依言緊緊地將他抱住,開始意識到在劫之所以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高深的武學修為,或許是練了什麼邪功。
臉頰緊貼在他的胸膛,聽見他的心跳聲如此清晰地躍進我的耳中,原先狂躁的頻率漸漸地平穩下來。
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