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修行,一生的追求,總有一個他,是所有女人都跨不過去的那道坎。
懸崖峭壁,血染白衣,迎風而立,翩翩欲飛的背影,是我對長樂郡主最後的記憶。
逃亡還在繼續,往竹林深處退去。在劫縱然武功高強,也難以應對自如,因為他要保護的,除了一個不良於行的文弱書生,還有一個身懷六甲又身中劇毒的女人。此刻的我最是無用,藺翟雲手無縛雞之力,尚能以毒粉、銀針助在劫開路,而我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輪椅上,茫然地凝望著模糊而又灰濛的天。有在劫做掩護,藺翟雲一有機會便會用各種手段為我遏制毒素的蔓延。若不是沒了說話的力氣,我一定會告訴他,算了吧,生死由命,我累了,很累。
不知逃過幾波圍剿,延綿數十里的翠竹林,傍著嶙峋山峰,掩著昏沉的天色,成了最好的掩護。
石壁為障,在劫於其後窺測追兵蹤跡,邊廂回頭憂慮道:“先生,我阿姐情況如何?”聲音極其乾澀沙啞,我吃力睜眼望去,見他滿身刀傷,年輕的面容覆蓋著堅韌的神韻,彷彿精煉的鋼鐵,百折不撓。他緊握我手,如何也不肯放開,以眼神與我明志,於我鼓舞。漸漸地,我覺得身上的痛,似乎不再那麼痛苦。
藺翟雲道:“夫人高燒未退,胸口舊傷裂開,如今又中劇毒,情況十分不利,幸得昔日夫人初嫁金陵時,奼紫也對夫人下過‘天機’,如今對此毒的抵抗能力強於他人,為不幸中的大幸。”他將竹葉塞入口中咬得粉碎,再吐到手掌上混以藥粉,敷在我的檀中穴上,只說如此之能暫時緩解毒性,若要徹底解毒,須要回去後煉製出獨門九轉丹。
竹林中傳來焦味,濃煙滾滾,長樂郡主麾下的那批暗人追殺而來了,找不到我們,便開始以火攻想要將我們逼出。我們不死,長樂郡主之恨不滅。
竹林又難以容身,只能往另一側山峰避難。
藺翠雲抬頭,望了望陰翳的天空,然後笑道:“在劫,帶你姐姐走吧,不用管我了。”山路崎嶇陡峭,輪椅不宜過道,他不想拖累我們。
在劫沉默,在權衡著生命的得失,我害怕他當真放棄藺翟雲,因為藺翟雲對他而言,除了是他姐姐倚重之人外,便不過是個毫無相干的外人,然而,只有我知道,事實並非這樣,無論藺翟雲是哥哥也罷,是舅舅也罷,都是我們的親人啊!
“不……不要……”我顫抖地攥著藺翟雲的衣袖,吃力道:“一起走……別放棄……”
藺翟雲眼眶溼潤:“好,我不放棄,只要夫人活著,我便活著。”抬頭道:“在劫,拜託你了。”
在劫笑道:“阿姐的身子還需要先生照顧診治,先生怎可離開我們?昨日我已飛鴿傳書給天賜,只要再苦撐些許時辰,相信他就能帶兵趕來了,我們三人定會平安無事度過此劫。”說話間,他將蕭晚風的骨灰以披風包裹掛於後背,再用肩膀一左一右頂起我和藺翟雲的胳膊,以一己之身承受三人之力,縱身一躍,往深山隱去。
半途中,我驟感腹中絞痛,虛弱道:“羊水破了,孩子要出生了……”
在劫問道:“先生,阿姐如今身體還能承受分娩之痛麼?”
藺翟雲面色沉鬱,雖未言語,我等皆心知肚明,尋常女人生孩子已如臨淵求魚萬分危險,更何況我現在發燒又中毒?
我咬牙道:“能,我能撐下去!”撐不下去,也得撐!
藺翟雲道:“在劫,看看附近有沒有山洞,最好旁邊還有水源。”
天色已暗,深山密林中枝椏搖晃,如鬼魅幽魂,潺潺山水卻似救命聖藥,驅散一切惶恐。沿水源而上,尋得一處山洞,洞口雜草叢生,藺翟雲大喜,道:“夫人分娩必要熱水,要燒熱水必先生火,黑夜生火唯恐被殺手發現,所幸蒼天憐憫,有山洞可擋當遮蔽,在劫,快點帶我們進去,稍後再砍些柴禾,乾柴生火,溼柴堆放洞口,掩人耳目。”
在劫將我們扶進山洞後便依藺翟雲所言前去砍柴,山洞中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我痛得撕心裂肺,黑暗中伸來一雙溫暖的手與我相握,“夫人,再忍忍……”我斷斷續續道:“先生,若我待會撐不下去了,你務必要為我保住孩子。”雙手隨即被更加用力地握緊,藺翟雲道:“夫人,你沒放棄我,我也不會放棄你,我以生命發誓,必保你與孩子安然無恙!”
不知過了多久,在劫砍柴回來,在洞內生了火,亮光碟機散了黑暗。
山洞很深,一端是堆滿雜草柴禾的洞口,另一端卻深不見頭,不知通往哪裡,山壁前有一個火架,架上搭著一隻破舊的鋼盆,顯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