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茶,口齒頓時芳香四溢,心情不由好了起來。
這種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在蕭晚燈開口詢問後。
“姐姐有沒有楚在劫的訊息?”
放下茶盞,力道過了點,咚地一聲落在桌案上。我抿直嘴角,心中有點不快。嫁給了天賜,難道她還想著在劫?
對上我意味深長的眼神,蕭晚燈耳根一紅,忙道:“……他消失這麼久了,聽說也沒回東瑜,我……只是有點擔心,興許姐姐知道他的下落。”
我垂下眉眼,暗罵自己這是在做什麼,怎就不許別人掛念在劫了?有什麼資格不許的,蕭晚燈還比我更有資格。
搖了搖頭,說一直沒有見過在劫。也不是故意欺瞞她,實在是在劫現在行事不宜為外人道。
蕭晚燈明亮的眼睛黯淡下來,我面不改色地安慰道:“在劫這麼大了許是有自己的打算,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你不用擔心。”蕭晚燈雙手捧著杯子,指腹反覆在杯沿摩挲,低聲地說:“都是我的錯,當初明明知道他是被逼的,還是要他娶我,如果不是我,他也不用負氣離開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其實真正錯的那個人是我。問:“他在成親那天把你撇下,怨他麼?”
“一開始是怨的,後來也慢慢想通了,強扭的瓜不甜不甜。以前老想著喜歡誰就要跟誰在一起是件簡單的事,天賜也好,在劫也好,三個人守著一輩子都可以。二哥老是笑我這想法可稱天下第一奇,後來見我是認真的,就罵我荒唐。我那會兒特不服氣,幹嘛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們男人都三妻四妾的,咱們女人就只許天涯一芳草了?楚在劫離開後我才明白,感情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也要對方願意才行啊。”
對我調皮地眨著眼睛:“不瞞姐姐啊,沒出嫁前我還真這麼打算的,讓楚在劫和楚天賜都入贅到我們家裡給我做夫婿。嫁給楚天賜之後,他老拿這事找我的茬兒,隔三差五地讓人牙婆領七八個各類各樣的英俊小夥子到我面前,說隨我挑選,哪個歡喜了就納了做男寵,他沒意見。還興致勃勃地陪我挑選,說結合男人女人共同的眼光篩選出的才是精品。你說他這個人,可氣不可氣?我已經夠荒唐了,他比我更荒唐!”
我張了張嘴巴,確實是說不出話來了,只覺得好氣又好笑。哪有小兩口是他們這麼過日子的?也真是一對活寶。
心中戒備稍稍放下,把心地跟她聊了起來,問她和天賜的浪漫事,比如什麼時候相遇的。
蕭晚燈告訴我,還須得從她離家出走那事說起:“當初在長川時,不知道為什麼大哥跟二哥吵了起來,大哥罵二哥將蕭家的臉面給丟盡了,還叫來家奴說要對二哥家法伺候。我們蕭家的家法是什麼你知道不?”我搖搖頭,蕭晚燈比了比手指:“是三尺長的藤鞭,鞭子上都是荊棘尖刺,沾上鹽水辣椒水,一鞭下去打得人皮開肉綻痛苦萬分。我當時就嚇壞了,為二哥求情,誰知大哥不可理喻連我也罰,讓我在靈堂跪上一天一夜不許吃飯,氣得我離家出走了。”
依稀想起很久以前蕭晚風被暗殺後我去看他,他曾跟我提及,弟弟不理解他,妹妹又恨他,多半是這會兒的事吧。
“離開長川后就在想啊,大哥為什麼要說二哥丟了蕭家的臉面,二哥雖不好武鬥,但一直跟著大哥學習縱橫之法,兵法謀略在長川沒一個將軍是他的對手;他的才學更不用說了,詩文冠絕天下,那些文人墨客聽聞蕭二公子之名無人不豎起拇指贊好。怎麼就丟人了?我想來想去也就那麼一回事,二哥瞞著大哥向楚家十姑娘求親,最後被拒絕了,一時成為長川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談。所以我就往皇都方向去,想看看這個敢不要我二哥的楚家十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主。”
我乾咳幾聲,尷尬笑笑。
蕭晚燈啜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嚨繼續說:“我從小沒出過遠門,又離開得急沒帶多少盤纏,這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頭,嚐遍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到皇都後都成了流浪的小乞丐,已經餓了三天,坐在道旁盯著蒸籠裡的饅頭流口水。天賜就在那時出現在我面前,把荷葉包著的熱騰騰的豆沙包遞給我。我還記得他當時說的第一句話:‘嘿,小乞兒今日運氣不錯,爺心情好這包子賞你了,別客氣,盡情吃。’他那笑容就像是午後陽光那樣溫暖。”她陷入了溫柔的回憶,再囂張跋扈的千金小姐,也不過是個懷春少女。
我挑挑眉,懷疑她口中的人是不是我那惡名昭著的弟弟。而後又想起,天賜最吃不得的就是甜膩味兒的豆沙,每次跟在劫打賭輸了,在劫都會惡意地買豆沙包讓他吃得反胃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