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叟一曲催人淚下,等到曲終之時,也不多言,孩童早早地拿個托盤到了食客身邊,用意當然是討些賞錢。更多的食客早早的轉到一邊,心道這世道哪裡管得了許多,孩童抿著嘴唇,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轉了一圈,托盤中並沒有幾個銅板,孩童卻已經到了馬周身邊。
馬周嘴角露出苦笑,卻從懷中掏出乾癟的錢袋,統統的倒在桌子上,錢袋中不過十數枚五銖錢。孩童見了,轉身要走,他見到已到深秋,可馬周身上衣衫單薄,實在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
馬周伸手拉住孩童,數了一半銅錢放在那托盤之上,輕輕的,儘量不讓銅錢發出讓人厭惡地聲響,然後歉然道:“我幫不了你更多。”
孩童眼淚已經流淌下來!
或許只有在貧賤中人,才能明白這幾文銅錢的珍貴。馬周雖拿出不過幾枚銅錢,可卻拿出了他的半數身價。
他不是施捨,相反他的話語中,反倒有更多的歉意。
那種歉意孩童或許理解的不多,可馬周那一刻卻滿是無奈,他胸中抱負無從發揮,心中的落寞又向誰說?
孩童接過銅錢,向馬周深施一禮,然後轉身離去,在盲叟耳邊說了幾句話,盲叟又是咿咿呀呀的吹奏起來。
曲調淒涼中多少帶著清朗,彷彿深秋雨後的那束陽光,或許並無暖意,卻帶給人幾許希望。盲叟吹完後,緩緩起來離去,卻沒有再次討錢,他方才地一曲是為了生計,如今地一曲,卻是為了感謝。
馬周望見盲叟和孩童離去,感覺腮邊有些發涼,伸手摸了下,竟然是不知不覺流出的淚水。盲叟的曲子別人或許聽過就忘,聽到他耳中,卻勾起他太多的往事和共鳴……
“欠人家的酒錢,還擺著闊氣,公子你可真有性格。”夥計一旁見了,不冷不熱的說道:“怎麼的,現在後悔了?”
馬周露出了笑容。“我這人喜歡賴賬,喜歡擺闊,卑鄙無恥,你能奈我何?”
夥計撇撇嘴,懶得理會馬周,去招呼別的客人。樓梯口現出一人。滿臉地絡腮鬍子,煞是威風,只是雙眸明亮,見到馬周地時候,眼中露出不易覺察的笑意。
大鬍子男人徑直走到馬周身前問,“坐這可否方便?”
馬周有些奇怪,感覺到周圍空座不少。不明白這男子為何要坐在自己對面。只是見到大鬍子蠻有個性,點點頭,“坐當然可以,不過無酒待客。”
“我有。”大鬍子伸手拿出錠銀子放在桌子上,呼喝道:“夥計,給我來兩壇酒。兩個海碗。”
有錢能使鬼推磨,酒水已經飛快地上到了桌子上,大鬍子伸手倒了兩碗酒道:“無論如何,相逢都是緣,我敬兄臺一碗。”
馬周倒有些意料不到,卻也不客氣,“恭敬不如從命。”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感覺酒水從咽喉順下去,周身舒泰。看大鬍子更是順眼幾分。
“可惜在下囊中羞澀。不然倒要以佳餚回贈美意。”
大鬍子笑道:“佳餚你沒有,我有!夥計,上幾道好菜。”
他銀子付出去,夥計當然沒有不聽從的道理,酒菜上來,大鬍子提箸謙讓道:“兄臺儘管下筷,無論如何,相逢都是緣。”
馬周對於這種事情向來不會客氣。提箸風捲殘雲的吃下去。大鬍子只是眯縫著眼看他,不時地喝口酒。
等到馬周將桌上菜餚吃個七七八八的時候。大鬍子這才問道:“兄臺,其實我今日請你吃菜喝酒,只因為心中高興。”
馬周打了個飽嗝,放下了筷子,盡義務的問,“不知道兄臺因何高興?”
“兄臺可知道梁國公設了三府,分別是申冤、納賢、招募勇士?”大鬍子摸著自己的鬍子,得意道:“今日我就去了勇士館,在館主史大奈手下走了三招,到明日就可以參軍入伍,跟隨在梁國公的身邊,你說這件事情我如何不高興?”
馬周見到大漢得意,想起自己的事情,輕嘆聲,臉色黯然。
大鬍子卻不識趣,只是道:“我覺得自己武功也是不差,沒想到今日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一招力劈華山下去,史館主應了招犀牛望月,我當時就是來招……兄臺,你怎麼了?”
馬周心不在焉的聽著,強笑道:“後來如何?”
大鬍子興奮道:“我接了史館主第三招後,他在我背心推了下,我踉蹌了七八步,差點跌倒。史館主就說,我這身本事不錯,答應我參軍。這位公子,我看你也不差,怎麼不去試試?”
馬周苦笑道:“兄臺說笑了,以兄臺地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