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駭然失色,‘咕咚’跪了下來,顫聲道:“季秋一向對大人忠心耿耿,大人何出此言?”他說話的功夫,忍不住向地上那塊布望了眼,微風一吹,那張布有圖的一面正對著他,季秋看了一眼,也是變了臉色。
布上畫的圖筆法細膩生動,季秋卻一眼就知道絕非什麼聖旨,只因為那圖上的人物栩栩如生,一男一女摟在一起,卻是幅活色生香的春宮圖。
“怎麼會這樣?”季秋失聲道。
王世充陰沉著臉,雙眸緊緊地盯著季秋的表情變化,“你說蕭布衣每晚都在看這圖看個把時辰?”
季秋汗水流淌下來,“屬下不敢妄言。”
“你覺得我會信?”王世充怒容去了,反倒更讓人心寒。
季秋轉瞬明白王世充懷疑什麼,磕頭如搗蒜道:“王大人,無論這褡褳裡面是什麼,季秋沒有大人吩咐,絕不敢擅自開啟看的。屬下跟隨大人多年,以大人為重,這世上還有什麼比王大人的信任更為重要呢?”
王世充眼中閃過狐疑,臉卻緩和起來,“你把事情的經過和我詳細說一遍。”
季秋慌忙把自己派出假和尚挑水,借衝撞的機會取了蕭布衣褡褳的事情說一遍,王世充眼睛半睜半閉,良久才道:“這事情有兩個可能。”
“哪兩個可能?”季秋顫慄道。
“一種可能就是蕭布衣此人有怪癖,每晚看的都是春宮圖。”王世充淡淡道。
季秋摸了把汗,不敢多言。
王世充望了他一眼,“不過這種可能我是不信的,不知道你信不信?”
季秋只能搖頭道:“我也不信的。”
“這麼說只剩下第二種可能。”王世充喃喃道。
“大人的意思是?”季秋不解道。
“這第二種可能就是你們的跟蹤早被他發現,他知道你們要取圖,所以特意放了幅春宮圖在錢褡褳裡面。”王世充嘆息一口氣道:“他想讓我們知道,他是在開我們的玩笑。”
蕭布衣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甚至可以說他的表情有些肅穆。
“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菩薩觀察妄想,不以心生心,常在佛國。”
僧人見到蕭布衣望過來,神色不變,只是繼續喃喃念道。
緩步走到僧人的面前,蕭布衣學僧人般盤腿坐下,才發現僧人雖是蒼老,卻是矍鑠,或者可以說,他的力量在於他的精神。
“無妄想時,一心是一佛國。有妄想時,一心是一地獄。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菩薩觀察妄想,不以心生心,常在佛國……”蕭布衣也是喃喃唸了一遍,忍不住問道。“不知大師是在哪裡?”
“我在地獄。”僧人低聲道。
他說話並不高聲,更無感情,只是平平淡淡中自有一股讓人心靜的力量。
“大師是眾生?”蕭布衣又問。
僧人點頭,“你我都是眾生。”蕭布衣心中有些恍惚,“那誰是菩薩?”
“你,我。”僧人輕聲道。
“那我們好像都在地獄。”蕭布衣皺眉道。
“我在佛國。”僧人回道。
蕭布衣輕輕嘆息一聲,“大師佛法高深,布衣不明。”
僧人微笑地望著蕭布衣道:“佛性是常,心是無常。”
蕭布衣若有所悟道:“無常和常有何差別?”
僧人注視蕭布衣道:“寒時水是冰,暖時冰是水,迷時結性成心,悟時融心成性。佛性是常,心是無常,這佛國地獄,無非就在你我一念之間。”
蕭布衣沉默良久,默默咀嚼著僧人的幾句話,一時間竟然痴了。
佛國地獄,無非就在你我的一念之間,可是他現在是在佛國還是地獄?
阿鏽周慕儒在蕭布衣走過來的時候,都是影子般地跟在蕭布衣的身後,聽到二人對答,都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眾生有別,眾生無常,心即是佛,佛在心中。”蕭布衣若有所悟道:“多謝大師指點。”
“你自悟得,何來指點。”僧人眼中終於露出一絲暖暖之意,盤膝閉目,不再發一言。
蕭布衣又是沉吟良久才道:“今日有幸得見大師即是有緣,布衣斗膽再問一句。”
僧人頷首。
蕭布衣目露迷惑之意,“請問大師可知魂魄何在?”
僧人緩緩道:“軀殼強而魂魄易悟。”
蕭布衣有些不解,卻又有些恍然,想想又問,“請問大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