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翠咳嗽起來,“驕兵必敗,段達為搶功勞,蔑視瓦崗,已經犯了兵家大忌。更何況瓦崗早就今非昔比,兵強馬壯,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東都多半有瓦崗的奸細,段達大張旗鼓的出兵,看起來只怕別人不知。如今瓦崗對他們瞭若指掌,他們卻對瓦崗一無所知,此次出兵,如同盲人騎瞎馬和別人去打仗,不要說勝敗,我想就算活著回來都不容易!”
“裴小姐既然知道這些,為何不勸他們收兵?”蕭布衣淡然問。
裴茗翠臉上滿是落寞,“勸不了了,再說他們怎會聽我勸說?蕭兄故意提出這個襲擊洛口倉的計謀,想必早就算準他們必定會搶功,而且註定兵敗,到時候段達、劉長恭等人都不見得活著回來,近三萬大軍多半也是轉瞬間土崩瓦解。此次出兵之人多半都是皇甫無逸的親信,如此一來,只怕損失慘重。這樣看來,皇甫無逸派人來殺蕭兄一人不過是小兒伎倆,貽笑大方。蕭兄能不動聲色就坑殺了三萬大軍,給與皇甫無逸重重一擊,這招借刀殺人足見高明!”
蕭布衣輕嘆聲,“好在你不是皇甫無逸。”
“我若是皇甫無逸呢?”裴茗翠突然問道。
蕭布衣正色道:“你若是皇甫無逸,我不會到東都!”
裴茗翠輕輕點頭,“蕭兄說的極是,很多事情都是註定,改不了的。段達大敗,皇甫無逸急於挽回面子,想必要找替罪羊。可蕭兄在越王心目中的地位想必急劇上升,只要出兵勝上瓦崗一場,威望轉瞬超越皇甫無逸,皇甫無逸看來遠非你的敵手。”
蕭布衣笑笑,“我從來沒有把他當作敵手。”
“蕭兄,你可知道你變了很多?”裴茗翠突然道。
蕭布衣用手摸摸臉,“是變的滄桑了,還是變的英俊了?”
裴茗翠望著遠方淡青的曙色,輕聲道:“都不是,是變的狠心了許多。”
蕭布衣沉默下來,良久無言,裴茗翠緩步向前,喟嘆道:“想當年我初識蕭兄,蕭兄雖是馬賊,殺人越貨,卻有一腔熱血!那時的蕭兄,可為兄弟不顧性命,可為知己不眠不休,可為歌姬豪擲千金,可與殺手同生共死,那時候的蕭布衣,是條漢子!可如今的蕭布衣,巧施妙策,為達目的,可坑殺數萬兵士而無動於衷,冷酷無情之手段讓我也是為之嘆服!”
見到蕭布衣還是沉默,裴茗翠止住腳步,終於扭頭望向了蕭布衣,眼眸如古井之水,波瀾不驚。她用很平靜地聲調說道:“蕭兄,恭喜你,從今日起,亂世江山必有蕭兄的一席之地!”
第三百一十一節 敗北
清晨,天邊有了亮色,青森森的冷。
世上紛亂有很多,可老天卻只有一個。
東都的清晨和石子河的清晨看起來沒有什麼兩樣。
可東都百姓還是熟睡的時候,石子河畔已經列隊數萬兵馬,在石子河西雁翅排開。長槍似林,旌旗如雲,淡青的天色、兵甲的寒光泛在明亮的河水上,耀出點點光芒又反射到眾兵士的臉上,帶著清晨的冷。
青草嬌羞的帶著點滴露珠,好像情人間傷心的眼淚。鐵騎毫不留情的踏過去,告示戰爭永遠不相信柔情!
林中的鳥兒被睡夢中驚醒,嘰嘰喳喳的飛起,盤旋不肯離去。烽煙已起,鳥兒也是有些不安,它們看多了人類的廝殺,多少也知道,明亮清澈的石子河水要被鮮紅的血液充斥,嬌嫩初生的青草雖被馬蹄踐踏,可轉瞬又要被屍骨灌溉,更加茁壯的成長。
它們看的多了,多少知道的結果,可它們永遠不明白,這些人類之間的廝殺到底是為了什麼?
眾兵士的臉上少了初出東都的興奮,多了一分疲憊不堪。他們連夜行軍,如今人困馬乏,不想打仗,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就算沒有行軍帳篷,他們露天睡一覺也是好的,可總管不許!
段達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個願望,一夜急行軍,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到達了石子河,三萬大軍到了兩萬五六千人!他沒有絲毫的疲倦,內心卻是充斥著興奮狂躁。他實現了一個奇蹟,決定再實現第二個奇蹟。
石子河東西兩側是諾大的平地,直可容千軍萬馬,段達讓眾兵士過了洛水,列陣石子河西,兩萬多地大軍南北雁翅排開,蔓延河西足有十數里!
好威風,好壯觀,好煞氣,段達見到十里戰隊的時候。心中莫名的驕傲和興奮。這種威勢,這種速度,那幫飢賊盜米之徒見到,還不活活的被嚇死?
“總管,要不要安營紮寨?”曹郎將突然問道:“我覺得穩中求勝更好。”
段達看白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