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薛世雄的大營,我只想若能殺死薛世雄,燕趙軍不攻自破。”
羅士信有些不解,不明白竇建德為何要對他講這些。可他明白的一點是,竇建德不需要向他炫耀,竇建德也絕對不是個喜愛炫耀的人。
可竇建德當初所為,在任何人眼中,均是瘋狂的舉動。他不過帶著二百多手下,就擊潰了薛世雄七八萬大軍,竇建德也是因此一戰成名,從河北群盜中脫穎而出,名揚天下。
“很瘋狂,是不是?”竇建德淡淡道:“可除此之外,我再無他法。恐怕就是士信你當時在,也無法想出退薛世雄大軍,保百姓免於餓死之的的方法。”
羅士信嘆口氣,“長樂王,你說的不錯。其實你的方法,我也想不出。當初若我是你,我根本無計可施。”
竇建德苦笑道:“當初我和兄弟們知道此行九死一生,但是我們不得不去,我們實在不想愧對一方百姓的厚愛。可能我竇建德的命真的不錯,我趕到河間七里井、也就是薛世雄駐軍所在。正逢天降大霧,咫尺之外,都是不可見人。那可真的老天相助,你想不到,薛世雄也絕未想我會偷襲,所以防備懈怠,被我輕易的殺進大營。我火燒營寨,製造混亂,本想去刺殺薛世雄。卻沒有想到他早不知去向,燕趙大軍其實早就疲倦思歸,再加上我的一點壓力。所以一朝崩潰,所有的一切,如同夢中!可薛世雄亂軍之中身負重傷,後來身死,倒讓我意料不到。我不知道像他那種大將,若不是我,又有哪個傷得了他?”
竇建德說到這裡,眉頭微蹙,有些疑惑。
羅士信愕然道:“都說長樂王你千軍殺入。重傷了薛世雄,難道不是嗎?”
竇建德搖頭,“不是,我根本沒有找到薛世雄,談何傷他?”
羅士信大為奇怪,知道竇建德這時沒有必要撒謊,可若非竇建德,當時又有哪個能重傷薛世雄呢?
“會不會是你的手下?”羅士信隱約想到什麼,握緊了拳頭。
竇建德搖頭道:“不是。實際上,我的二百多兄弟,武功高明的沒有幾人。他們均是見過薛世雄的畫像,當時亦是以攪亂隋營為主,並沒有碰到薛世雄。不過無論如何,薛世雄敗了,或許是老天助我吧,它降下大霧,又重傷了薛世雄!”
說到這裡。竇建德笑容有了譏誚。羅士信壓下疑問,只是舒了口氣。卻覺得和竇建德親近了許多。
他雖然一直跟隨竇建德,但是和竇建德這些日子說的話加起來,也不如這一天多。
“士信,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何要對你說這些吧。”竇建德突然道。
“的確很奇怪。”
竇建德吁了口氣,“因為我當時星夜狂奔的時候,只是想著一個人!傳言說我姓竇,李淵的老婆也姓竇,只以為我們會有瓜葛,卻不知道,我這世上如果說是親人,只有紅線一個。我在生死路上狂奔的時候,只是想,我還沒有為紅線找個婆家,我若是死了,紅線就會無依無靠,所以我不能死!”
羅士信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眼前的人看起來完全不像威震天下的長樂王!
“戰勝了薛世雄,沒有讓我有絲毫高興,得到了河北、山東大片疆土,對我而言,和得到一塊田的沒有什麼區別。”竇建德道:“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是江山,而是……紅線!只要她能開心快樂,我就開心快樂。所以她想做的事情,我都會盡力去做。我知道,我雖想固守河北,保百姓安寧,可兄弟們不同意,紅線不同意,你也不同意,我決定認真考慮你們的建議。”說到這裡,竇建德拍拍羅士信的肩頭,轉身離去,留下最後一句,“士信,幫我照顧紅線,謝謝你。”
竇建德離開花園,步履緩慢,可腰板卻挺的很直。羅士信望著他的背影,目光復雜,心中一時間,不知是何滋味。
他從未想到過,會是這種結果,他更沒想到過,竇建德是這樣的一種人。
不知站了多久,羅士信只覺得手腳麻木,心中暗想,竇建德那仗勝的的確極其僥倖,薛世雄傷的奇怪,難道又是那人暗中作祟?一想到那個人,他就是滿懷恨意。他頭一次湧出要為竇建德作戰的念頭,只因為竇建德的幾句話。
可不等舉步,羅士信又停了下來,只因為前方不遠處站著一人,冰雪寒梅般。
羅士信望著竇紅線,頭一次發現她的憔悴,亦是這些日子來,第一次凝望她的雙眸。經歷如此波折,竇紅線沒有不滿,沒有怨恨,羅士信看到的,依然是,從未改變的關懷和愛戀……
馬車的車廂不小,可外表看起來也有些破舊,三匹拉車的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