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
方孝祥知道說話的是哪位。他不想跟他一般見識,而且以他的處境好像也不配。他嚥了一肚子火,想自己試一試。
那人說他的右腿沒事,倒是提醒了他。他用手支著地,像做俯臥撐,然後翻了個身,把左腿翹起來,讓身子的重心全部落在右腿上,屏住呼吸,慢慢直立,居然成功了。
由於左腿上了夾板和石膏,若要行走必須得屈起一點,他試了試,雖然很疼,但勉強還行,他咬住牙齒——他的招牌動作,不讓疼痛表現在臉上。
他摸著牆壁,或者說是石壁,砂子“沙沙”地落下來,他甩了甩脖子,還算靈活,於是他按照指示的方向摸索過去。
他向左拐彎後,感到自己已以露天行走了。因為空氣霎時冷了許多,並且有風吹來。而剛才這些是不存在的。那麼,他剛才是在怎樣的一個地方呢?他一路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他認為在谷底還有一個較隱蔽的山洞(就是他剛才呆的地方),這個山洞是天然的還是他們自己挖的,他不得而知,總之,這個山洞無疑能遮風避雨,就像古人類居住的巖洞一般。這個他當然是自己的猜測的。順著這個猜測,他還想到他們有可能是野人,但他們顯然用的是人類的語言。
他走到盡頭,做了個“金雞獨立”狀,這樣他才能把那玩意兒排出體外。他完全這一任務後,舒坦了許多,回來時心情就不一樣了。
他發覺他左邊的一個地方,地勢上有逐漸高上去的趨勢。他很奇怪,就蹲下身子,摸了摸。原來是一個隆起的土包。他莫名其妙,一邊思考著,一邊試圖站起身來,卻不料人一分心,重心就不穩,再加上路面本身就不平,他跌倒了。
他們中的其中一個猛得衝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力量大的驚人,他的肌肉像是被一隻大鉗子箍緊了。
那人罵罵咧咧地說他沒用,是窩囊廢——粗話達到了廣東話的最高水平。但同時方孝祥也就知道他是哪位了。
“那個土包是怎麼回事?”他們又回到那洞中。出乎方孝祥意料的是,他們對這個問題十分敏感,並且無疑是一種忌諱。
“我奉勸你小子別他媽多管閒事,否則你就會沒命。”
“哎,”老大以老大應有的派頭打斷了他手下的叫嚷,轉而對方孝祥說,“你對那個土包感興趣嗎?”
“那是什麼?”
“墳。”
“墳?”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誰葬在那兒?”
“一個打獵的,”他口裡嚼著什麼,“我不知道怎麼會打到這兒來,結果像你小子那樣掉了下來。”
“摔死了?”
“不,比你傷得還輕,不過是我幫他走完了那一段路。”
“你殺了他?”
“別吵!”旁邊那頭蠻牛喊道。
“他昏了過去,我就順水推舟,在他腦袋上補了一槍,無苦無痛,飄飄欲仙。他不見得會不高興。”
“為什麼這麼做?”
“哈哈哈,”那人喪心病狂地大笑起來,“你沒資格問,不過你既然問了,我就告訴你。他對我不利——凡對我不利的人都得死。”
“他不過是個打獵的。”
“誰知道這兒有裂谷,裂谷底下有人,他就不能活著出去。”
方孝祥聯想到這句話對自己的暗示意義,痛感全無,只覺得焦灼而恐懼。他不是個怕死的人,只是含恨而死,他死不瞑目——他想起了紅眼,急火攻心。但這並不是說他對自己的生命就不關心。我說了,他感到焦灼而恐懼,焦灼是因為前者,恐懼就是因為後者。
“幹嘛不一槍打死我。”
“哈哈哈……你那麼想死嗎?”
“你不是已經崩了一個打獵的嗎?”
“但你不是打獵的,你不是職業獵手。”
“你單單痛恨獵人?”
“我痛恨所有人。但我可能會對你這種人發生一點興趣。”
方孝祥又悶住了,不過這回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對於自己的定位,即:他是哪種人?
“我沒有工作。”他坦白道。
“我早就料定你沒有工作。”
方孝祥一愣,心想,這人也真會誇口,想必又是那種只會口出狂言的無恥之徒。
“那我算哪種人?”
“你是一個賭徒。”
方孝祥呆若木雞,沒說出一句話。
“怎麼,被我說中了?別再跟我說你是什麼獵人。你是輸光了錢才跑到這兒打野兔來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