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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被人發現,它就能幫你保守不可告人的秘密。樹根腐爛了,毒蛇老死了,它都不會給你洩露一點蛛絲馬跡。可靠性好比瑞士銀行與微軟的股票。

裂谷中有“咚咚”的水滴聲,估計是岩石縫隙中的水在滴到一個水池裡去,此刻聽起來卻不那麼悅耳。相反,它伴隨著方孝祥脈搏的跳動,每一次都打在他的心坎上。

裂谷上,山風吹得林木嘩嘩作響,能聽到殘枝敗葉掉在裂谷底下的聲響。

“等等!”方孝祥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狀。

“你知道這一套不會見效的。”

“不,我有話要說。”

(注:方孝祥跟李敖沒有任何關係。)

“已經給過你說話的機會了。”

“別誤會,我並不是怕死,我說完之後,你想怎麼樣都行。”

“好,你說吧。不過快點,牛肉湯會涼的。”

於是方孝祥從頭說起,娓娓道來。把自己家破人亡的經歷極簡練地說了一遍。他的臉被紗布矇住了。因此,你看不到他說話時的表情,但是,只要你注意他嘴形的變化極其豐富的線條,你就不會以為他在開與自己無關痛癢只求供人娛樂的故事會。他字正腔圓,發音斬釘截鐵,鏗鏘有力,絲毫沒有臨死之人的畏縮。

我在想,方孝祥這樣的人,要是生在“五四”時代,必定是放火燒曹家大院的第一人。還有,汪精衛當年刺殺攝政王載灃時,若是能叫上他,估計能成大事。

刁榮與他的助手洛雄倒也守信用,沒在方孝祥口若懸河之際一槍崩了他。兩人沒發出一絲聲音,就像聆聽山魯佐德講一千零一夜故事時的那個暴君,聽著聽著,腦子裡被故事的情節佔據,殺人的念頭就在神不知,鬼不覺間驅逐了出去。

“講完了?”刁榮見方孝祥閉口不語,一副等死的樣子,就趾高氣揚地問他。

“講完了。”

刁榮咳了幾聲,問道:“為什麼要給我說這些?”

“我方孝祥不是那種慣於忍氣吞聲的人,我若活著,有仇必報。”

“你若死了呢?”

“在我死前,也要確信我的仇人終有一天會大禍臨頭。”

彷彿方孝祥身上正放射出刺眼的強光,刁榮似乎被這種勢不可擋的強光震住了。

“你是想叫我們替你報仇,是嗎?”

“如果我非死不可的話。”

“我們不是跟你一樣,自身難保嗎?怎麼替你報仇?”

“我知道你們的‘自身難保’是暫時的。你不過在此避避風頭,權當避暑罷了。你總有一天會再上去,叱吒賭界的。到時,你若碰上紅眼,就別放過他,也不枉你我在谷底相會一場。”

滴水聲彷彿是方孝祥生命的倒計時鐘。在這闃然無聲,死神降落前所特有的寂靜中,這連續不斷的“咚咚”聲,就像是天上巨靈神擂響的戰鼓那般振聾發聵,讓你感到別樣的焦躁與不安。

“可以,”刁榮以他特有的陰險低沉的嗓音說道:“你說得對,你我能在這谷底相會,也算是天大的緣分。我可以為此而讓紅眼不得善終,不過我刁榮平生從不做虧本生意,凡事我都講公平交易,有去有回,有來有往,你空口白牙就想讓我為你去勞神動骨,是不是想得太簡單點了?”

“我連命都交給你了,這還不夠嗎?”

刁榮閉上眼睛,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那神情好像一個正在審案的紹興師爺。

“命,是你應該交的。這算不得你與我談條件的籌碼。”

方孝祥又急又憤:“除此,我身無分文,你還想要什麼,你說。”

“再吵老子叫你去見鬼。”洛雄把槍管塞進了方孝祥的嘴巴里。估計是那玩意撞傷了方孝祥的牙齒或擦破了牙齦,總之,方孝祥嗅到一股令人噁心的血腥味。他滿口是血,但他不像一般人那樣因為噁心和難過而把血吐出來——他把血全部吞了下去。

“洛雄,對待談生意的人要和和氣氣的,先把槍放下。”

槍管馬上從嘴裡抽了出來。忠誠得像二戰時期日本空軍的敢死隊。

“也不一定要錢,”刁榮說,“既然要我為你付出,你總得損失些什麼才行。至於你具體損失的是什麼,我不管,要是我覺得你的損失和我的付出放在同一個天秤上時,天秤看起來不偏不倚了,我才會有心情考慮幫你的忙。”說完,他又“哈哈”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完全可以直接貼上到港臺恐怖片中,無須再經錄音合成或效果處理。

方孝祥又聽到了嚼東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