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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換言之,上面的思想端正了,下面也會端正。人家還說,我一定是面對自己的老婆時想入非非,所以才陽痿。這話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當年面對我前妻的大褲衩時,我是有過一點古怪想法。如前所述,我自以為有寫小說的才能,這種自信不是空穴來風。我的想象力極為豐富,以致我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腦袋只有五號鋼種鍋那麼大。在我該對我前妻行周公大禮時,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二十年前那個冬日騎車去找李先生時所見的情形:那個新婚少婦手提痰桶向我走來,把屎倒在鐵蓖子上,那個少婦的模樣不知為什麼,活脫脫就是我前妻。這件事對我penis的物理性質大概是有一定的影響,但是要說那就是我陽痿的主因還難定論,因為當時我還在害胃疼。我在山西吃過好幾年的土豆和連皮碾的穀子面,那些都是標準的健康食品。但是要是純吃它們就很傷胃了。結婚那天,我雖然出席了好幾個婚宴,但是什麼都沒吃到,所以到了晚上胃就疼得翻江倒海。在這種情況下,就該和我前妻取個商量。但是她早早的脫了大半衣服上了床,閉著眼睛直挺挺的躺著,臉色潮紅,一句話都不肯講。看到這種情形,我只好關了燈,在她身邊躺下睡了。然後的事情我已經說過,她哭起來了。從此後,我的生活就進入了軟的時期。

後來我想起當年的事,覺得我前妻不會因為性慾沒得到滿足就哭了起來。她只是覺得在新婚之夜被弄破處女膜,是她份內當有的東西。只要是份內該有的東西還沒拿到,就會引起一種急不可耐的情緒。至於弄破了疼不疼,她就不管了。

李先生有一套二十卷本的湯恩比的歷史哲學,我叫他教我英文,他就拿那書來教我,教得我七顛八倒,認識好幾萬單詞,卻一點語法都不會。我懷疑他對我破了他的好事懷恨在心,用這個法子來害我。湯先生說:人類的歷史分作陰陽兩個時期,陰時期的人類散居在世界各地,過著吃了就睡,睡足了再吃,渾渾噩噩的生活。後來人類又到一些河谷平原聚群居住,有了文明,一切煩惱就由此而起。與此相似,我的生活也有硬軟兩個時期,渾如陰陽兩界。軟了以後,回想起過去是如此的硬,簡直不敢相信我也會有軟的時候。

我性情冷漠,不善與人交往,一輩子不認識幾個人。也許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很懷念那位搞西夏文的李先生。現在他也許還活著,也許死掉了,這都無關緊要。緊要的是我現在終於知道了他為什麼撇開了好好的工作不要,去搞西夏文。這還是因為我已經軟掉了。假如還在硬著的話,就只能想自己是多麼的硬,想不到這類事情。在山西時聽過一種地方戲,它發出一種極淒厲的,酷似挨刀斷氣的聲音。聽時陰囊兜緊,全部神經都在極大的痛苦中。可是大家都走十幾裡山路去聽它。還有我那位前妻,用不著多麼達練人情就能看出,將來她準是個母夜叉。可我過去為之顛三倒四。這種感覺就叫作硬。硬的時候我們急著去要自己份內的那點東西,絲毫不想它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等到有了一點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管是它是署了自己名字的小說,還是西夏文,就已經活到了另一界了。

我的陰陽兩屆(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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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孫戀愛了一陣,就向領導上交了請求結婚的報告。從那時開始,大家就不再善意的對待我們。首先是登記結婚的證明老也開不來,總是說:這件事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我們再討論討論。實在逼急了,就說:介紹信找不到了,公章找不了。其次就是開始聽到各種閒話。其實應該說,人們開始不再善意的對待小孫。這件事完全是她在辦。我說“我們”,不過是表示自己沒有完全置身事外。雖然我呆在地下室裡不出來,但我已經在請求結婚的報告上籤了名,並且認真聽取了小孫的各種抱怨,就算盡到了責任,別的事我就幫不了忙了。我可以不參加政治學習,不去開會,不去看上級組織的乏味電影,可以盡情胡說八道;這些好處當然是有代價的。這個代價就是我說話別人可以不理會。因此我被叫作小神經。

人家規勸小孫說,你千萬不要和王二結婚。他這個人有點說不清。辦公室的老太太還對別人說,他們倆的事拖一百年也不怕,反正不會造成人工流產。別人都說,不知我們結婚是要幹什麼。並且老有人把她叫到僻靜處說:孫大夫,你真的要嫁他?你可真把自己看得一錢不值了。小孫說,她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只好擺出一副瘦驢屙硬屎的架式說:我就是愛他嘛。但是晚上卻對我說:我愛你個狗屁!除此之外,幾乎每個人都要給她介紹物件,包括剛剛從護校畢業的不滿二十歲的小護士。因為熱心的人太多了,顯得她簡直象個花痴。假如不馬上給她找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