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見過幾次面,也算是點頭之交了,看你遇到麻煩事,隨手幫個忙也沒什麼。”閻天痕視線看向窗外,淡然地說道。
“說得好像自己是個大好人一樣!”她嗤之以鼻。“如果你為人這麼好,買玉那天就不會讓我那麼難堪了。”
“如果我把玉讓給你買,你只會更難堪而已。”他唇角的淺笑出奇平和。
湛離怔怔眨眼,驀然間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倘若那日,他沒有把龍鳳玉佩買走,她要從哪裡去生出五十兩來買那塊玉?那日她卯足了力氣一心只想爭贏他,但事實上,她有什麼本錢跟他爭?他說的一點兒也沒錯,他若把龍鳳玉佩讓給她去買,只會讓她的處境更難堪。
難道……他那麼做,也是在幫她?
她訝然地盯著他的側臉。這可能嗎?她不敢相信,他們兩家之間可是有著結了百年的冤仇吶!
不經意間,她瞥見閻天痕的身旁放著一把長劍,劍柄和劍鞘雕著一尾青龍,龍身就纏繞在劍鞘上。
“你帶著劍?”她微驚。
“放心,不是用來對付你的。”他慵懶地調侃。
湛離鼻哼一聲,轉開臉去。
“閻福,在前面的『龍門緞莊』停一下。”閻天痕坐起身,敲了敲車廂前方的木板。
“是,少爺。”車伕駕著馬車停在一間賣綢緞的鋪子前。
閻天痕忽然彎下腰,輕輕抬起她的腳,放在自己手掌心看了看。
“你要幹什麼?”她慌張失措地把腳抽回來,臉頰不能控制地泛紅了。
“等我一下。”他推開門下車,筆直走進“龍門緞莊”的鋪子裡。
湛離困惑不解,不知道閻天痕到底想做什麼?她還不及細想,閻天痕就已經從綢緞莊裡走出來了,當她看見他手中拿著一雙藕色的繡花鞋時,她詫然,幾乎停止了呼息。
閻天痕上車,把繡花鞋遞給她。
“穿上吧。”
湛離怔怔地看著他,不知他為何要這麼做?她內心震顫,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是要我幫你穿吧?”他挑了挑眉。
“你不用幫我買鞋的……多少錢?我給你!”她急忙摸腰袋,但是腰袋裡只有兩個銅錢,她這才想起剛剛出門太急,根本沒有想到要帶錢。
閻天痕皺緊了眉心,明顯不耐煩。
“這不是多貴重的東西,拿去穿就是了。”
“……謝謝。”她不安地偷瞄了他兩眼。收下仇家送的鞋,這種感覺還真是複雜。她悄悄拉著裙襬擦拭髒兮兮的腳底,然後套上繡花鞋。
竟然剛剛好!她微微吃驚,方才他只是隨意比了下她的腳而已呀!
她迷惑地看著他,他一手支頤,始終凝視著車窗外的街景。不知為何,她盯著他的側臉,怔忡地發呆,好久都回不了神。
閻天痕忽然把眼瞳轉視到她身上,被他發現她恍然失神的凝望,她尷尬得手足無措,慌慌張張地別開眼。
“剛才為什麼要把鞋子丟給那個男人?”他注意到了她白瓷般細緻的頸項微微泛紅。
“鞋子弄髒了,不想要了。”她渾身緊繃地僵坐著,禁止自己胡思亂想。
“所以你就隨便丟給一個男人?”
“我沒有那麼隨便!”她立即自辯。“我跟那個男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不是陌生人。”
閻天痕的雙眸微凝,故作平靜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微妙的變化。
“在他身後對你說話的是那男人的妻子嗎?”
“是啊。”他也聽到那些嘲諷了嗎?真丟臉,那些羞辱她的話,她一點兒也不想讓他聽見。
“他只配娶那樣的妻子。”閻天痕瞭然於心地垂眸淡笑。
湛離微愕,他是在安慰她嗎?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忽然讓她覺得好感動。
窗外薄陽悄悄照進來,無聲無息地給他們加了溫,這一刻,他們忘了先祖結下的冤仇,忘了那個糾纏兩家百年的詛咒。
“少爺,『水月街』到了!”車伕喊道。
“別進去,在街口停就行了!”湛離急忙直起身子。
“閻福,停在街口。”閻天痕敲敲車廂板。
馬車停住,閻天痕傾過身替她開啟車門,一陣淡淡的麝香撲至她鼻尖,她失魂怔忡了一瞬。
貴公子的味道聞起來就是不同凡俗,不像她身上,只有醬菜的氣味。猛然意識到兩人之間這樣靠近,很可能也讓閻天痕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她慌亂地拉開與他之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