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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眼見出口即將崩塌,我惟有用盡全力將她頂了出去,或許外面也無生路,可我不能放棄一絲希望。

我喊著,走啊,他媽的我叫你走!

孰料,那個傻瓜居然在巨石落下最後關頭滾了回來,哭得像個孩子,她說:

你才他媽的,我他媽的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沒了跑回來救你,要是救不了你,我也不活了。

除了苦笑,只有苦笑。

眼看著戰友們一個一個倒下,我們走投無路,只得並肩面臨瘋狂的Robert Cheney,漫天槍林彈雨,與必然的死亡。

臨死前,我看到了一陣強烈的白光,感到自己化作一縷煙塵,被捲入無盡漩渦。

宇文燁說,他是在炤國皇陵禁殿發現的我。皇帝纏綿病榻,太子代天祭禮,他忽見密室光芒萬丈,遂秘行潛入。我想,那座皇陵或許便是後來的海底神殿。可是,我沒有機會再去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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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宇文燁,相處不過兩月。

前一個月,我一直在這私院養傷,照顧我的便是那叫鈴兒的丫環——一個盲女。

我不是傻子,他是當今太子,權傾朝野,我的出現,若讓有心人得知,必然釀成禍患。而在這比中國更加尊敬信奉神龍的國度,我的紋身,無異自尋死路,甚至授人權柄,栽贓給宇文燁意圖謀朝篡位的罪名。

這一個月,他隔三岔五會來看我,與我小坐聊天。

對我為何出現在皇陵,他從不追問,可是我知道,這份信任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所代表的人。

為了儘快讓我這異域之人融入這個世界,他時常與我聊炤國風俗,聊政治風雲,聊戰事民生。而我只與他聊一件事,或者說,聊一個人。

每當我說話,他都靜靜地聽著,不時微笑搖頭,然後追問我更多關於她的故事。

我知道,這個男人將她視作生命之珍重。

有一次,我忍不住問他:“在你心目中,把廉寵當做什麼?”

其實有句話我憋在心裡很久,宇文燁,就衝你這長相,廉寵這輩子都不可能對你產生男女之情。

他愣了愣,反問我。

“她是我妹。”我脫口而出。

他聞言神色黯然,半晌苦笑:“我自然也把她當作妹妹。”

我想他早知道自己無望,而我狠狠地揭開了他的傷疤。

一個月後,我完全康復的那天,他說要擺宴慶祝,而就在那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發病。

當年奪走我師傅生命的病。

在他休克前最後一秒,他似乎耗盡所有力氣對我擠出一句話:“你代我活!”

當時,我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在我的全力搶救下,他總算活了過來,卻臥榻整整一月——從此,便再也沒有起來過。

你代我活。這是生命的託付,這是一個男人使命的託付,也是一個國家的託付。

可惜很久以後,我才體會到這份重擔。

那日他醒來,第一件事,是跪在我面前,行五體投地大禮:

“請楚兄務必答應燁。”

“你代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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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彰三十二年,炤國稱霸麟雲大陸的前一年。曜彰皇帝生命的最後一年。

朝外,戰亂紛飛。屠魔宇文煞率軍鏖戰西覃。朝內,宇文衍與瀾貴妃挾天子以令諸侯,逐步把持朝政,唯宇文燁可與之分庭抗禮。若太子在此時崩殂,莫說惡病纏身的皇帝,前線征戰的九王性命不保,整個大炤都將危在旦夕。

他臨死前交到我手上的,便是如此亂世。

我推拒之語尚未出口,他已撤手人寰。而我為求生存,一步步走出小院,走上朝堂,變作了他。

回首往事,突覺世事難料,詭變莫測。

明明一樣的軀殼,卻裝著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第一眼,我以為他是我,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不是我。

他端莊恭敬,胸有天下。纏綿病榻亦不忘家國黎民,無論如何勸阻,都時常忙碌國務,不眠不休。

我曾經問他,若我成了太子,那他的國家,就落入了別人手中。他回答我說,只要天下太平,不要再起戰禍,國家,可以是任何人的國家。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