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傅,你愛說笑,我一個畫圖……”還沒客套完的話鋒一轉:“歹勢,李師傅,我們待會兒再聊啦。”
李師傅看向他跨大步的目的地,有個小姐呢,這個風仔……要伊來監工是介沒簡單喔……
江瀞小心翼翼的挑選了個仔位置,以便能看清屋內的任何角落,又不致礙到工程進行。
“你不是說不來的嗎?”赫威風順手抄來一頂工程帽,往她頭上套。
“拆得差不多了嘛!”巡視完四周的眼,這才定在他的臉,一張佈滿塵土、木屑的髒臉。“怎麼搞得這麼髒?”
“所以才叫你別來的。”他揚袖意思的往臉上一抹。
“哎呀!衣服比臉更髒,你還擦在衣服上,都這麼大的人了……”她從揹包翻出一句溼紙巾。“拿去。”
“我沒手可以擦。”他張著兩隻戴麻布手套的手,像個撒賴的小孩。
“我真受不了你耶!”語氣雖無奈,但力道卻極其溫柔劃過他的眉、他的鬢、髮梢、嘴角。
“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他低下臉將就她的身高。
“想什麼?”輕撫他臉部線條,倒是享受一樁。
“想『畫眉之樂』不知道是不是就像我們現在的樣子?”
“畫眉之樂?嘿,你想得美。”重重往他頰邊一抹,算是大功告成。“明天記得帶口罩來,省得碰一鼻子灰。”哈!扳回一城。
“風仔……”角落裡有人在傳喚他。冷不防地,他蹭了蹭她,丟下一句:“灰頭土臉,甘之如飴。”他轉身踏步而去。
好一句“灰頭土腦,甘之如飴”,就不知道灰頭土臉一旦成讖,甘之如飴不曉得會不會變成苦不堪言的惘然?
第八章
改裝的工程如期的進行。
監工的作息比往常生活來得正常且有規律。早上八點到工地,確定進度,十二點用餐,順便call江瀞起床。下午三點,她便會出現在工地。她總是一本正經的和他聊公事,他卻極度不配合的逼著她和他“打情罵俏”,惹得她老是嚷著要工作室撤換監工,只是不管她嚷嚷幾天,咱們的赫大監工卻也總是五點下工,六點準時出現在她眼前。
“江姐,監工先生來了。”內線的擴音系統像個報時器,每天六時準點報時。
沒等她應不應允的,門在下一秒就被開啟。
“又騙倒幾個美眉啦?監工先生。”在工地打滾一天後,他服貼的發凌亂了,襯衫下襬也敞開了,褪白的牛仔褲,二手貨堆裡的中古皮靴,一舉手一投足的野性男人味中仍不失溫文形象,這種動靜皆宜、文武雙全的“中年曠世奇男子”,豈是哪些個二十出頭的丫頭片子們所能招架得住的。來個兩、三回,就全醉倒在他的芭樂褲下,眼裡哪還有什麼“江姐”,三七二十一管他狼啊虎的全放他進來,因為他是好帥好帥的監工先生嘛!
“我又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與的事了嗎?”他反手關上門,佯狀無辜。
“你不用做什麼,就夠我這裡吵翻天了。”不時有人問她關於“監工先生”的資料,這讓她想起當時在學校讀書,那群“花痴同學”的行徑,而可惡的是他仍是一臉無辜。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你不會這麼告訴她們嗎?就說我心有所屬,早以身相許給江家村了。”他嘻笑的走進江瀞專用的浴廁,隨即又探出頭來。“江弱水,我的毛巾呢?”
“我帶回家洗了,你先用架上那條。”
什麼江弱水,嗟!
自從開工的第一天,他“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的出現在她辦公室時,基於“朋友”立場,她拿了一條“備用”毛巾並提供浴廁讓他修復門面,誰知道他相當的“入境隨俗”,沒兩天的工夫,他儼然當她這兒是中繼站,毛巾、洗面皂、刮鬍水,甚至隱形眼鏡藥水的,統統冒了出來。幸好,她辦公室閒雜人本就顯少進出,不然傳出去還得了。“告誡”過他不知多少次,別把這裡當自己家,結果呢?還是不忍看他老是用一條曬不到陽光的毛巾,一時心軟手軟的帶回家洗,卻又該死的忘了帶回來。這下“人贓俱獲”的,看她能躲到哪裡去。
“帶回去洗?”他摀著臉,悶聲卻愉快的說:“我是不是就快喝到我那一瓢飲了呢?江弱水。”
“我哪知你要喝什麼鬼東西,欸!你摀夠了沒?當心悶死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今天的主題是古詞吟篇。“江……”
“別叫我江牡丹,難聽。”她會推算他的邏輯了。
“你確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