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錯愕,近乎是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容娡似是掙扎的累了,疲乏的闔上眼,纖長的睫羽垂在眼下,嬌美精緻的像一卷沒有人氣的畫。
“我不會聽話的,謝玹。你若不殺我,我總會想著逃離。”
說這話時,她的聲音極度平靜,但其實緊張地暗中掐著手心,喉間一陣陣發緊。
話音才落,謝玹便將她一把撈起,雙臂緊緊環著她,用力把她抱在懷裡。
容娡能感覺到,有輕柔微涼的吻落在自己的額頭上。
她偎在他平闊的胸膛前,可以清楚的聽到他凌亂的心跳。
謝玹吻著她的額心,低聲說:“……若不殺你,你或許亦會如曾經許諾那般愛慕上我。”
容娡愣了一下,忽地明白了。
不枉她以死相挾,總算試探出了謝玹的心意。
原來如此。
她終於有些摸清這人的心思了。
謝玹慣來不表於形,不露於色,又不善言辭,以至於她不曾料想到,他的情意遠比她以為的要深,應是喜歡上她了。
只不過,他那樣的人,對她的喜愛,好像與喜愛一個珍稀的死物並無什麼區別,想要將她私藏起來,只容他獨自觀賞。
又好像超然物外的神明,高高在上,向她這特殊的信徒投去獨一無二的注視,期許她能回饋給他虔誠而專一的信奉。
一旦有悖期許,便會降下威嚴的神罰。
禁錮著她。
卻又不捨得給她過重的懲罰。
……原來竟會是這樣。
容娡終於理清思緒,沉默地任他擁著。
須臾,不禁嘆息一聲。
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不該棋出險招,招惹這麼一個古怪的人。
可若是不曾利用謝玹,說不定她早就被這兇險的亂世給蹂|躪死了。
命運環環相扣,當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容娡唏噓不已,心裡泛出點惆悵的感慨。
不過,好在,謝玹對她有情。
既如此……
容娡眨眨眼,看向謝玹被她咬傷的那隻手,有些心虛,忙清了清嗓子,軟下態度,湊過去吻了吻他的下巴尖,柔聲提醒道:“哥哥,你的手沒事吧?”
謝玹的視線順著她的話滑到自己的手上,停滯一瞬,想到什麼似的,倏地看向她沾著血漬的唇瓣,眼眸裡有奇異的光暈翻湧,像是壓制著什麼思緒。
容娡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漸漸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怎麼啦?”
謝玹端詳著她的面龐,用指腹撫開她的唇瓣,一點一點細緻地拭去她唇上的血跡,眉心微微蹙起。
半晌,收回手,輕嘆一聲:“你喝下了我的血。”
她方才咬他的那一口著實不輕,唇齒間的確仍然瀰漫著屬於他的血腥氣。
聞言,容娡不禁微微抿緊唇,看著他的岑靜的面龐,隱約覺得他的神情哪裡有些古怪。
她是一時氣急才咬他,並非有意為之,怎麼聽著他這欲言又止的語氣,倒像是在說她是個什麼嗜血的精魅似的。
謝玹神情複雜地端視完她的唇瓣,迅速別開視線。
車伕在謝玹的授命下,調轉車頭,飛快向著明彰院折返。
容娡心裡浮出的古怪立即被滿滿的失落取代。
她不甘心,悄悄往車窗處挪了挪,將簾帳撥開一道小縫,偷偷向外看去。
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麼,簾帳忽然被一隻修長的手按住。
察覺到謝玹投來幽涼的審視目光,容娡渾身一僵,訕訕收回目光,低落地垂下腦袋。
—
馬車回程路上的行駛速度極快,比來時要縮減掉一半的速度。
車廂裡有些顛簸,容娡不得不抓住謝玹的胳膊穩住身形。
知曉謝玹的心意後,她難免有些恃寵而驕,晃得坐不住時,不禁沒好氣地瞪他。
謝玹側目瞥她,目光淡然,抬手將她攬入懷裡。
容娡原以為謝玹命車伕加速趕回明彰院,是急著醫治被她咬傷的手。
誰知回到居室後,謝玹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傷勢,反倒是命聽詔而來的女醫官直奔容娡,為她把脈。
容娡滿頭霧水。
謝玹翻出一些傷藥,草草裹在傷處,而後便坐在容娡身旁,凝神望著她正在被把脈的那條手腕。
醫官把完脈,沉吟片刻,斟酌著問容娡:“娘子可有何處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