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都的廢墟後,理查德的眼中就帶著燃不盡的焦慮,“按網格分配,然後儘快開始。”
“等等。”死亡騎士突然伸手製止對方。
“怎麼?”巫妖不耐煩地問,對方卻不回答,只是無言地將手中的長戟遞了過來。透過與山岩接觸的戟身,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從握杆上傳來的一次又一次明顯的震動。和騎士衝鋒時連綿不斷的衝擊完全不同,彷彿有一柄大錘不停地砸向地面,節奏緩慢而明顯。
“地震嗎……不,似乎不是。”理查德搖了搖頭,正當巫妖試圖尋找更多線索的時候,他卻詫異地發現不僅手中的武器在顫抖,就連夢魘蹄下的山峰也開始隨著沉重的鼓點微微震顫。就好象有一頭難以想象的巨獸正以緩慢但無法阻擋的姿態踏步前行。
然後,他便發現那真的是一頭難以想象的巨大猛獸。
一群鳥受驚地飛上高空,裹得嚴嚴實實的雲霧突然被撕開一片,下一瞬間,一尊肩高超過八十米的石獅走進了死亡騎士們的視線。龐然大物的每一步中都凝聚著的萬鈞之力,山谷中頓時激起咆哮的狂風和徹耳的迴音,刮過往生者的臉頰,迴盪在耳畔久久無法散去。
接著,當陰影足以覆蓋整個峽谷的獅子完全趟過群山中的雲海時,它背上矗立著的高塔也跟著從白茫茫的一片中顯現了出來。從峭壁上俯瞰的觀察者並沒有被遮蔽去全部視線,然而盤旋在高塔周圍的山鷹以及裊繞的雲霧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人們,眼前的景象究竟有多麼壯觀。
“移動城?”就連阿爾薩斯也不得不承認,這頭把峽谷當小溪的獅子確實引人注目,而那座塔的神秘主人想必會為失去目標的亡靈帶來一些驚喜——無論是好是壞。
“只有祈禱術的力量才可能驅動這樣的東西~!”理查德的瞳孔中重新綻放出光彩,他立即轉身盯著法洛希黛,“告訴我,星之都裡是否也有這樣的移動塔?”
“完全不同的風格。”女孩只是搖了搖頭,“星之都祈禱士的觀念是以親近自然為基準的,可是這個龐然大物顯然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是嗎?看來我們要和一位立場不明的祈禱士打交道了。”巫妖點了點頭,收斂起欣喜的表情,“必須仔細揣測對方的意圖……”
理查德的話音未落,那頭石獅卻已經停下步伐,此刻正臥在分水嶺的正前方。擔任前鋒的死亡騎士們小心翼翼地從山坡上靠了過去,但依然謹慎地保持著與龐然大物之間的距離——畢竟,他們甚至連塞對方的牙縫都不夠。然而下一刻,揹負著高塔的猛獸卻真的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一道半透明的樓梯從空氣中凝聚而成,連線起地面與獅子深不見底的喉嚨。
“看那樣子,似乎是想要邀請我們。”寒冰皇冠騎士團團長的嘴角揚起笑容,但雙眸中卻是接受挑戰的眼神,“人家特地從山裡走出來張開大嘴迎接,沒理由拒絕吧。”
“我也一起去。”羅蘭緊了緊霜慟的綁帶,“而且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如果是這種感覺,或許‘終末’就在那裡。”理查德點了點頭,“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向謹慎的巫妖說著,大步邁向宏偉的移動城。
阿爾薩斯毫無疑義地走在最前,緊隨其後的是法洛希黛和羅蘭,理查德和奧露哈則位於隊伍的末端。當精靈女孩踏上水晶樓梯的時候,最後一級臺階立即緩緩升起,如同猛獸捲起的舌頭,將五名前行者送進了黑暗的未知之中。
和靈樹之館完全不同……置身於狹長的拱形通道中,金髮的女劍士下意識地將眼前的景象與以往的記憶做了個比較。如果說星之都的樹屋風格能體現出芙羅拉和藹可親、親近自然、與世無爭的個性,那麼這座高塔的主人顯然要難琢磨得多——因為牆壁兩側的每一幅畫題材都大相徑庭,有美麗的女性側身像,有血腥的戰場素描稿,有神秘的幾何演算圖,除此之外甚至還有古舊的兵刃陳列其中,似乎佈置者有意要將整條長廊弄得不倫不類。
但是,這些看似毫無規律的裝飾品之間,卻存在著一條無法打破的牢固聯絡。
“全都是與神靈有關的東西。”理查德一臉嚴肅的表情,“你們看見那面盾牌上的徽章了嗎?”
“雷娜斯時代‘真理騎士團’的標誌嗎?”法洛希黛這麼推測,上面的紋章對她來說顯得相當陌生,可見並非產生於路維絲聯盟。而除此之外,能與神靈掛鉤的恐怕也只有雷娜斯了。
“不,是更早時代的東西。”巫妖否定了對方的判斷,然後湊到盾牌旁邊的一幅油畫上,在油畫的右下腳,亡靈燃燒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