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溪跟著她身後,好奇地問:“誰呀?”
楊芮沒回,徑直往東間坊巷口走。
待過了巷子,低聲道:“我娘,宣王妃。”
……
三人往巷口深處走,巷子裡四五家院子只有兩家點燈。
一路過去,吹過的風格外陰涼,漸漸地帶走身上溫度,一陣發涼。巷中也瀰漫柴草灼燒的刺鼻氣息,令人窒息。
崔明溪原本想再問一些,只是周遭實在陰森,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夾在二人中間,一手攬住楊芮,另一手攬住妙青,只露著腦袋在前面。
楊芮看她四處警惕,抿唇發笑:“小心身後有鬼。”
“你別嚇我。”崔明溪攬得更緊了,“我從小就怕黑,你們兩個怎麼不怕?”
妙青說:“小時候經常一個人出門,習慣了。”
楊芮接道:“我也習慣了,可能由於我有時候黑夜裡看不清東西,便看不見鬼怪。所以一會兒跌倒了別找我。”
“……”
楊芮明顯感覺到胳膊被鬆了鬆。
“我們去找誰?”崔明溪又問。
楊芮右手摩挲刀柄,“方才有個叫常娩的女子在大理寺丞面前喊冤。我不信這些人會妥善處理,據他們尿性,大概是直接送回家。”
事實確實如此。
三人未找到常娩所在,便聽見前方響起一陣桌椅挪擦刺耳聲,緊接著有呼救聲隨之發出。
妙青神色一緊,聽聲音十分熟悉,於是道:“是今天那個女子。”
男人暴怒聲響徹院子,傳到院外:“你今天竟敢又去找他!賤人,給你臉了!”
“砰”——腳凳砸在院門上,尖角把門板刺裂了個小洞。
崔明溪被飛起的木屑嚇了一跳,緊抓住妙青。
楊芮咬咬牙,走上前推了推門,門閂已經掛上。她後退了一步,抬腳用力一踹。門閂受到衝擊,原本有裂痕的木條從中間斷裂,門板忽地衝開,撞上石牆,又彈了彈,驚起一片塵埃。
灰暗中幾乎見不到塵粒,楊芮只看見,微弱燈火下,常娩癱坐在泥地裡,頭髮被攥在男子手中。她吃痛地仰起臉,嘴角帶血。而那男子滿臉惡狠,腌臢的臉上充斥不爽,褶皺的衣襬上帶著血跡。
視線受到衝擊,楊芮咬緊牙關,惡狠狠地吐出二字:“賤種。”
她來得突然,房中二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常娩紅腫的眼珠毫無生機地轉了轉。
那男子只是回頭,滿臉酒氣地盯住楊芮,渾濁的眼睛眯了眯,啐道:“什麼狗東西也敢來打攪我李二!”
“你這種路邊狗都不願意看一眼的骯髒東西!敢說誰呢!”崔明溪大步朝前跑,袖子被楊芮拉住,腳下一旋,被拉到楊芮面前。她不解地看著楊芮,只見楊芮唇角壓下去,半晌抬眸道:“退後。”
她面上沒有一絲平常笑意,神情冰冷。崔明溪清醒了一下,連忙點頭。
楊芮袖管中亮出一把匕首,銀光反射著跳躍的燭火,她道:“你這種人渣,該下去給閻王爺報道。”
李二見狀倏得鬆開手,常娩身體順著牆角軟下去。
她眸中,看見那女子一身紅衣,眸中似有淚光閃爍,橫衝直撞的要為她討個公道。
這是第一次,有人願為她出面。
常娩靠著牆面,慢慢閉上眼睛,心中說不出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