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理達弗!”威嚴的聲音繼續隆隆震響,“見證它興起,看著它毀滅。現在你們死吧!時間已經證實你們不值得——不值得膜拜新的神祗洛戈爾·多美東弗。我身旁的兩人將建立新種族——”
鎢蘭·鐸爾心中響起了警鈴。什麼?他得被摁在這個瘋子超人的大拇指下,隨他擺佈,在安普理達弗討生活?沒門。
或許他再沒有機會這麼靠近這個腦子了。
他拔劍急擲,扎穿了那條透明膠柱一一釘中腦子,把它穿到了長劍上。
空中炸響世上最恐怖的慟嚎。男男女女在廣場上亂成一鍋粥。
洛戈爾·多美東弗清掃城邦的觸手在劇痛中上下抽打,像受傷的蟲子抽搐肢腿。高樓大廈接連坍塌,安普理達弗人尖叫著在災變中四散奔逃。
鎢蘭·鐸爾和伊萊奔向停著飛車的天台。他們聽到身後追來嘶啞的低語——話音斷斷續續。
“我——沒——死——沒有!如果其他的一切,如果所有的夢都毀了——我會殺了你們倆……”
兩人跌跌撞撞地撲進飛車。鎢蘭·鐸爾駕著它騰空飛起。一條觸手好不容易忍住抽搐,猛地揮出,想攔下他們。飛船驀然轉向,刺往藍天。觸手戳來,想扎穿車身。
鎢蘭·鐸爾用力拉下加速杆,空氣在車尾哀鳴尖嘯。緊跟著的就是垂死神明的漆黑觸手,竭力想打下這隻傷了它的飛蚊。
“快!快!”鎢蘭·鐸爾哀求飛車。
“高一點,”一旁的姑娘喃喃說,“高一點——快一點——”
鎢蘭·鐸爾翹起車頭,躍過迎面撲向飛車的山坡,觸手緊隨車後——一個直插天宇的巨怪,一道紮根在遠方安普理達弗城的黑虹。
洛戈爾·多美東弗死了。那條巨臂突地變成一篷煙,悠悠沉往海面。
鎢蘭·鐸爾讓飛船全速前進,直到把小島甩在地平線以外。他減慢速度,嘆了一聲,鬆了口氣。
伊萊突然撲到他肩上放聲大哭。
“別哭,姑娘,別哭。”鎢蘭·鐸爾勸慰著她,“我們安全了,永遠不會再跟那個鬼地方有什麼瓜葛了。”
她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問道兒:“我們現在去哪兒?”
鎢蘭·鐸爾的目光帶著疑問掃視過飛車,盤算了一番。“車裡沒有能帶給坎代弗的魔法。不過,我會有個好故事講給他聽,他會滿意的……他肯定想要這車。可是,我得考慮一下,我想……”她小聲說:“我們難道不能往東飛,一直飛一直飛,直飛到太陽昇起的地方,也許能在那裡找到一片安靜的草坪,還長著果樹……”
鎢蘭·鐸爾向南方望去,想起凱茵城寧靜的夜晚和酒紅色的白晝,想起他已經當成家的寬敞宮殿,想起坐在上面俯望桑瑞爾海灣的睡椅,還想起那裡古老的橄欖樹,節日裡的滑稽表演。
他說話了:“伊萊,你會喜歡凱茵的。”
第六章斯費爾的古亞爾
斯費爾的古亞爾生來與眾不同,一早就證實他正是讓自己父親大人煩心的根源。他的外表沒什麼特別,腦子裡卻有一片渴望得到營養的空曠地。他像是一出生就被施了法術,讓某個專門捉弄世人的魔靈把他變成了個磨人精,所有周圍發生的每一件事,不管有多麼雞毛蒜皮,他都當作奇蹟一樣大驚小怪。剛剛經歷過一個四季輪迴,他就會冒出下面這種問題了:“為什麼四方形比三角形多一條邊?”
“太陽黑了以後我們要怎麼看東西?”
“花能長在海底嗎?”
“晚上下雨時,星星會不會濺得嘶嘶滋滋響?”
他的父親不耐煩地這樣回答說:“有規定,四方形和三角形要守規矩。”
“我們得摸黑走。”
“我從沒弄清過這事,只有館長才知道。”
“絕對不會,因為星星在雨的上面,比最高的雲彩還高,在永遠不會凝結成雲的稀薄空氣裡飄遊。”
古亞爾長成少年時,腦子裡的這片空曠沒有變得蒼白無力,反倒悸動著更強烈的渴望。於是,他又問了:“為什麼人被殺就會死?”
“美消失後去了哪裡?”
“人在地球上已經生活了多久?”
“天空之外是什麼?”
面對這些問題,他的父親忍著沒說刻薄話,這麼回答:“死亡是生命的延續;人的生命力就像氣泡裡的空氣。泡泡一戳破,生命力就往外跑啊跑地散掉,就像漸漸褪色的夢。”
“美是愛用以欺騙眼睛的光澤。因此可以說,當心沒有了愛意的時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