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人足足有二百人。昨天晚上報數時,還有一百四十多人。可今天剛剛半個上午。報數到六十便沒有聲息。
“生死尋常事爾!”這是自己在父親軍營里老兵掛在嘴邊的話,北軍是漢軍最能打的軍隊。當然除了雲家那群變態之外。蘇武記得那老傢伙頭髮都白了。應該報孫子的人,還拿著刀子做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營生。他說這句話就好像吃飯睡覺那樣隨便。平淡得好像井裡的水面。
甲正帶著一群民夫跑了上來,這次廚子找準了時間。熱氣騰騰的乾菜燉肉,鍋邊上掛了厚厚一層的油脂。精白麵的大饅頭,一個有碗口大。
沒有了每人一碗的限定,只要你吃得下敞開了隨便吃。一群蓬頭垢面的漢子抓起饅頭便往嘴裡塞,咱漢人就是大氣從來不給閻王爺找麻煩。就算是要死也得做個飽死鬼。
城裡有很多的糧食吃到下一個夏天都沒有問題,這個時候蘇武下令敞開了供給。反正若是城破了。也只能留給匈奴人。他知道,自己完蛋了。不會有援軍,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救自己。那個該死的哨長耽誤了時間,望平城根本沒派出去求救的信使。而按照通常的慣例,在這大雪風扇的日子裡,沒人冒著生命危險來望平巡查。
民夫們抬著士卒們的屍體一個個走了下去。許多青壯默默解下漢軍的盔甲。穿在自己身上,拿起帶著的刀劍加入饕餮的行列。
人太少了根本受不住這段城牆,蘇武很無奈只得臨時徵召民夫火線入伍。保衛自己的家園,匈奴人死了這些多。城破之後定然屠城,都是邊塞上混日子的。這裡的居民知道匈奴人的規矩。
兩個饅頭加上滿滿一碗乾菜燉肉送到了蘇武的面前。碗裡面的空間被應用到了極致。扣在最上面的一塊五花肉顫顫巍巍,晶瑩的油花反射著太陽光。看著就讓人有食指大動的**。
順著伸過來的手望向遞碗之人,很面生不認識。青澀的嘴唇上還帶著一片絨毛,看模樣至多也只有十五歲。一身漢甲穿得歪歪扭扭,頭盔明顯大了一號需要用手扶著才不至於遮住眼睛。
蘇武這才注意到,剛才被射死的小建是自己的最後一名護衛。老家裡帶來的人都死光了,一股黯然的情緒充斥了蘇武的心頭。就在昨天晚上,他還說這次回去定然可以升官,朝廷的頒賞下來。他帶著禍害們去長安最有名的麗春院耍上一天,姑娘要上兩個,一個洗腳一個……捶背!
小傢伙似乎鬧不明白為何自家校尉看見大碗的肉會哭,反正軍爺說了只要穿上這身褂子就可以吃肉。剛才他悄悄吃了一塊,五花的豬肉燉得酥爛,簡直是入口即化。乾菜吸飽了油脂,簡直是難得的人間美味。
“校尉大人,吃一口匈奴人一會兒便上來了。這是屬下給您找的新親兵,名字叫做二蛋蠻伶俐的。”一旁的哨長勸慰著年輕的校尉。
伶俐,蘇武差點兒笑出聲來。這個時候還敢穿上盔甲的,那是十足的蠢蛋。哪個伶俐的傢伙會在這個當口上來送死。
“大人,俺嘗過了。這肉煮的稀爛,可好吃了。”二蛋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漢話說著。
蘇武知道小傢伙有些侷促,自己好歹也是這裡的校尉。望平城最高軍政長官,這麼一個小傢伙站在自己面前。心理壓力還是蠻大的。
喊著眼淚稀哩呼嚕的吃著肉和饅頭,這些東西怎麼進到嘴裡的不知道。嘴巴只是被填滿然後嚥下去,嚥下去再填滿機械似的重複著。眼睛裡不斷有淚水流出來,也不知道是噎的還是風沙太大……
對面的匈奴人軍陣裡忽然想起號角聲,三長兩短。這是一個不吉利的數字,真不知道匈奴人幹嘛用這個號聲做進攻的訊號。
“操,他孃的匈奴人不吃飯啊!”老兵們抱怨著,將手中的肉趕緊幾口扒拉到嘴裡。直到口腔的容量上限為止,然後將手中的陶碗一推便操傢伙奔向自己守衛的垛口。
這次上來的匈奴人很勇猛,滴水成冰的天氣居然光著膀子。他們的手中拎著巨斧擎著厚重的大盾,嗷嗷叫著衝向並不高大的望平城。
“放箭!”眼見這些傢伙跑到百步遠,便命令弓弩手放箭。
箭矢稀稀落落的飄了下去,這兩天的戰鬥弓弩手是匈奴射鵰手重點關照物件。傷亡最慘重的便是他們,新來補上來的傢伙根本就沒有經過訓練。準頭很是問題,事實上他們能夠將箭矢射對方向已然不錯了。
只有幾隻強勁的弩箭釘在厚重的盾牌上,匈奴人幾乎沒人受傷便輕鬆透過了最為危險的地域。
射鵰手已然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用最刁最狠的射擊獵取自己的獵物。現在漢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