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禱告上帝讓他馬上來。爾豪來過兩次,帶來爸爸的口信,要我到“那邊”去。我去了,短短半個月沒來,“那邊”改變了許多,客廳裡寂靜無人,收音機靜靜的躺在壁角,偌大的一棟房子,像一座荒城。見到了爸爸,我才知道夢萍自己亂吃藥墮胎,差一點送了命,現在住在中山北路一傢俬人醫院裡,恐怕短期內無法恢復。雪姨帶著爾傑,在醫院中招呼著她。聽了這個訊息,我只微微的有點感慨。爸爸仔細的望著我,眼光依然銳利,雖然他看起來老多了,但那對銳利的眼睛並沒有改變。看著我,他問:
“你怎麼了?病了?”我知道我的臉色騙不了他,就順著他口氣說:
“是的,病了幾天。”他繼續盯著我看,然後問:
“你和書桓是怎麼回事?”
我迅速的凝視著他,他怎麼知道的?
“沒有怎麼回事呀!”我模稜的回答。
“是不是鬧翻了?”爸爸問,帶著個瞭然一切的神情。
“嗯。”我哼了一聲,如果他已經知道了,就讓他知道吧!看樣子,人人都注意著我和何書桓呢!
“為什麼?”“不為什麼,”我沒好氣的說:“我們發現兩個人的個性不合,就分了手,就是這麼回事!”
爸爸深深的望著我,皺攏了眉頭說:
“依萍,不要傻,那小子挺不錯!”
“他挺不錯關我什麼事?”我叫著說:“我和他已經完蛋了!我聽到他的名字就討厭!為什麼你們都要管我和他的事?”
“哼!”爸爸冷冷的哼了一聲說:“我是為了你好,假如是那小子見異思遷,不能全始全終,我就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他!”
“爸爸!”我叫,漲紅了臉:“你不要管我們的事!是我甩掉了他,是我不要他,你明白嗎?爸爸,你千萬不能插手來管我們的事!我不要你管!”
爸爸眯起了眼睛,用菸斗指著我說:
“你甩掉了他?那麼,你是個大傻瓜!沒眼光!”
“沒眼光就沒眼光!”我叫著說:“你把他當寶貝吧,我才不希奇他呢!”說完,憤怒和傷心使我不能持久,我返身就向門外走,爸爸叫住了我:“依萍!”我站住。爸爸說:“要錢嗎?”真的,我需要錢。我點了點頭,爸爸開啟抽屜,拿出一疊鈔票給我說:“依萍,買點好的吃,不要弄得那樣慘兮兮的,做兩件漂亮衣服穿穿,女孩子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才好!”
我接過錢,一語不發的走了出去。出門後才想起沒見到如萍,應該到她房裡去轉轉的。
回到家裡,爸爸的一番話使我更加感到慘痛!書桓,何書桓,我曾愛過,我還愛著,可能永遠會愛著的那個男孩子,已經離開了我,再也不會回來了!書桓,何書桓,一個多親切,又多遙遠,多可愛,又多可恨的名字!書桓,何書桓!
這天晚上,我開啟一個新的日記本,(舊的已經被我焚燬了。)我堅定了自己,在上面寫下我的決心:
“以前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不能再過著憑弔過去的日子,過去的,讓它過去吧!我,陸依萍,向來自認為堅強,沒有力量能折服我!所以,我不能再為過去流淚和傷感了!依萍,堅強起來,你是個強者!不是弱者!
“從今起,讓何書桓在你的心底死去吧!讓那些往事跟著他一同逝去!事如春夢,一去無痕,你那麼堅定,也該拿得起,放得下!”失去的永遠失去了,就當作根本沒有獲得一樣,在認識何書桓之前,你不是照樣過日子嗎?何書桓,他有什麼力量使你這樣如醉如痴呢?他……“
我寫不下去了,我拿著筆的手在顫抖,我自己寫下的字跡全在我的眼前跳動,我凝視著面前的本子,感到眼睛模糊,頭腦昏沉,筆從我手上掉下去,我的頭僕在桌上,我心中在狂喊著:“何書桓!何書桓!何書桓!”
第八章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天在下著雨。我披著雨衣,沿著新生南路,緩緩的向“那邊”走去。我的步伐滯重,心裡充滿迷茫和落寞的情緒。街燈把我的影子投在地下,一忽兒在前,一忽兒在後。雨點不大不小的落著,是夏天常有的那種雨,飄一陣,又停一陣,大一陣,又小一陣。我讓雨衣的帽子垂在腦後,也沒有扣起雨衣前面的扣子,一切我都不在意,淋溼就讓它淋吧,淋著雨,反而有種清涼的感覺,可以使我混混沌沌的腦子清醒一下。
到了“那邊”,我沿著花園中的水泥路向客廳走,透過客廳的玻璃門,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