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直喘氣。一剎那間,我的睡意全飛走了。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急的問:
“怎麼了?有什麼事?”
“媽……媽……”如萍氣結的說著,顫慄著。恐怖的感覺升進了我的胸口,看樣子百分之八十,是爸爸把雪姨殺死了!我緊張的說:“雪姨怎麼樣了?你快說呀!”
“她——她——”如萍口吃得十分厲害,口齒不清的說:“她和爾傑一起——一起——”
“一起怎麼樣了?”我大叫著。
媽媽走進來,安慰的把手放在如萍的肩膀上,平靜的說:
“別慌,如萍,慢慢講吧!”
“他們——他們——”如萍仍然喘息著說:“他們——一起——一起——”她終於說了出來:“一起逃走了!”
“哦!”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癱軟的靠在床上說:“我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你把我嚇了一大跳!逃走不是總比餓死好一些嗎?你應該高興才對。”
“你——你不知道!”如萍跺了跺腳,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你快點去嘛,你去了就明白了,爸爸——爸爸——爸爸在大發脾氣,好——怕人!你快些去嘛!”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狐疑的說:“雪姨不是鎖起來的嗎?”“是從窗子裡出去的!”
“窗子?窗子外面不是都有防盜的鐵欄杆嗎?”
“已經全體撬開了!”如萍焦急的說:“你快去呀!”
“依萍,”媽媽說:“你就快點去看看吧!”
我匆匆的起了身,胡亂的梳洗了一下,就跟著如萍出了家門,叫了一輛三輪車,直奔“那邊”。到了“那邊”,大門敞開著,在街上都可以聽到爸爸的咆哮聲。我們走進去,我反身先把大門關好,因為已經有好奇的鄰人在探頭探腦了。走進了客廳裡,我一眼望到阿蘭正呆呆的站在房裡發抖,看到了我,她如獲大赦似的叫著說:
“小姐,你快去!老爺——老爺——老爺要殺人呢!”
如萍腳一軟,就在沙發椅子裡坐了下去。我知道這屋子裡已沒有人可以給爸爸殺了,就比較安心些。走了進去,我看到一副驚人的局面。在走廊裡,爸爸手上握著一把切菜刀,身上穿著睡衣,正瘋狂的拿菜刀砍著雪姨的房門。他的神色大變,鬚髮皆張,往日的冷靜嚴厲已一變而為狂暴,眼睛瞪得凸了出來,眉毛猙獰的豎著,嘴裡亂七八糟的瞎喊瞎叫,一面暴跳如雷,那副樣子實在令人恐怖。在他身上,已找不出一點“理智”的痕跡,他看起來像個十足的瘋子。我遠遠的站著,不敢接近他,他顯然是在失去理性的狀態中,我無法相信我能使他平靜。他手裡的那把刀在門上砍了許多缺口,看得我膽戰心驚,同時,他狂怒的喊叫聲震耳欲聾的在室內迴響:“雪琴!王八蛋!下流娼婦!你滾出來!我要把你剁成肉醬,你來試試看,我非殺了你不可!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滾出來!帶著你的小雜種滾出來!我要殺了你……喂,來人啦!”爸爸這聲“來人啦”大概還是他統帥大軍時的習慣,從他那抖顫而蒼老的喉嚨中喊出來,分外讓人難受。我目瞪口呆的站著,面對著揮舞菜刀發瘋的爸爸,不禁看呆了。直到如萍捱到我的身邊,用手推推我,我才驚覺過來。迫不得已,我向前走了兩步,鼓著勇氣喊:
“爸爸!”爸爸根本沒有聽到我,仍然在亂喊亂跳亂砍,我提高了聲音,再叫:“爸爸!”這次,爸爸聽到我了,他停止了舞刀子,回過頭來,愣愣的望著我。他提著刀子的手抖抖索索的,眼睛發直,嘴角的肌肉不停的抽動著。我吸了口氣,有點膽怯,胃部在痙攣。好半天,才勉強的說出一句:
“爸爸,你在做什麼?”
爸爸的眼珠轉動了一下,顯然,他正在慢慢的清醒過來,他認出我了,接著,他豎著的眉毛垂了下來,眼睛眨了眨,一種疲倦的,心灰意冷的神色逐漸的爬上了他的眉梢。倒提著那把刀,他乏力而失神的說:
“依萍,是你。”“爸爸!你做什麼?”我重複的問。
“雪琴逃走了,”爸爸慢吞吞的說,用手抹了抹臉,看來極度的疲倦和絕望:“她帶著爾傑一起逃走了。”
“或者可以把她找回來。”我笨拙的說,注視著爸爸手裡的刀子。“找回來?”爸爸搖搖頭,又蹙蹙眉說:“她是有計劃的,我不相信能找得到她,如果找到了她,我非殺掉她不可!”他舉起了那把刀子看了看,好像在研究那刀口夠不夠鋒利似的。我嚥了一口口水,試著說:
“爸爸,刀子給阿蘭吧,雪姨不在,拿刀也沒用。”
爸爸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