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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說:“你想我還會再要他的錢?”

“那麼——”“那麼,我只有一句話了,方瑜,借我一點錢,你能拿出多少,就給我多少!”方瑜看看我,說:“你等一下!”她站起來匆匆的跑到廚房裡去找她母親了,沒多久,她回到屋裡來,把一疊鈔票塞在我手裡,說:“這裡是兩百塊,你先拿著,明天我到學校裡找同學再借借看,借到了明天晚上給你送去!”

“方瑜!”“別講了,依萍。”“我知道你們很苦,”我說:“過年前我一定設法把這筆錢還你們!”“不要說還,好像我們的感情只值兩百塊,”方瑜不屑的轉開頭說。“講講看,怎麼發生的?”

我把到“那邊”取錢的事仔細的講了一遍,然後我咬著牙說:“方瑜!我會報復他們的,你看著吧!”

方瑜用手抱著膝,凝視著我,一句話也沒說。她是能深切瞭解我的。在方家吃了晚餐,又和方瑜談了一下謀職的經過,怕媽媽在家裡焦急,不敢待太久,告別出來的時候,方伯母扶著門對我說:“以後你有困難,儘管到我們家來。”

“謝謝您,伯母!”我說,感到鼻子裡酸酸的,我原有一個富有的父親,可是,我卻在向貧苦的方家告貸!走出了方家,搭公共汽車回到家裡,已經九點多鐘了。媽果然已擔了半天心了。“怎麼回來這麼晚?沒遇到什麼壞人吧?急死人了。”

“沒有,”我說:“到方瑜那兒談了一會兒。”

上了榻榻米,我把兩百元交給了媽媽。

“哪兒來的?”媽媽問。

“向方瑜借的。”“方家——”媽猶豫的說:“不是很苦嗎?”

“是的,在金錢方面很貧窮,在人情方面卻很富有。和我那個父親正相反。”“那——我們怎麼好用他們的錢呢?”

“用了再說吧,反正我要想辦法還的。”

我洗了一個熱水澡,用那張虎皮把全身一裹,坐在椅子裡,在外面吹了一天冷風,家裡竟如此溫暖!媽一定要把她的熱水袋讓給我,捧著熱水袋,裹著虎皮,一天的疲勞,似乎消失了一大半。我把謀職的經過告訴了媽,說起舞女那工作時,媽立即說:“無論如何不行,我寧可討飯,也不願意讓你做舞女!”

“媽,你放心吧,”我說:“我自己也不會願意去做舞女的。”

沉默了一會兒,媽說:

“今天周老太太又來了。”

周老太太是我們的房東,我皺著眉頭說:

“她為什麼逼得那麼緊?我們又不是有錢不付!”

“這也不能怪她,”媽說:“你想,她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吃飯,還不是等著我們的房租過日子。說起來周老太太還真是個好人,這兩年,房子都漲價了,我們住的這兩間房子,如果租給別人,總可以租到一千、八百一個月,租給我們她還是隻收五百塊錢,她也真算幫我們忙了。只是,唉!”媽嘆了口氣,又說:“今天她來,說得好懇切,說不是她不近情理,只因為年關到了,她兒子又病了一場,實在需要錢……”

我默默不語,媽媽用手按了按額角,我坐正身子說:

“媽,你頭痛的病是不是又犯了?”

“沒有呀!”媽慌忙把手拿了下來,我望著她,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媽,”我轉開頭說:“我實在不會辦事。我還是不應該跟爸爸鬧翻的。”“別說了,依萍,”媽說,用手摸摸我的脖子,紅著眼圈說:“他不應該打你,看在那麼多年我和他的夫妻關係上,也不該打你。”說著,她突然想起什麼來說:“忘記告訴你,今年早上爾豪來了一趟。”“爾豪?!他來做什麼?”我問。

“他說,你爸爸叫你今天晚上去一趟。”

“哼!”我冷笑了一聲:“大概越想越氣,要再打我一頓!”

“我想不是,”媽沉思的說:“或者他有一點後悔。”

“後悔?”我笑了起來:“媽,你認為爸會後悔?他這一生曾經對他做的任何一件事後悔過嗎?後悔這兩個字和爸是沒有緣份的!”我站起來,走到我的屋裡,開啟書桌上的檯燈,開始記日記,記日記是我幾年來不間斷的一個習慣。我把今日謀職的經過概略的記了,最後,我寫下幾句話:

“生活越困苦,命運越坎坷,我應該越堅強!我現在的責任不止於要奉養媽媽,還有雪姨那一群人的仇恨等著我去報復。凡有志者,決不會忘記他曾受過的恥辱!我要報仇的——

不擇任何手段!“第二天,我又度過了沒有結果的奔波的一日,當黃昏時分,我疲倦不堪的回到家裡時,懊喪使我幾乎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