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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在最後的意識中,我看到他晃了晃手中的鋼筋,那根鋼筋磕在井臺邊的石板上,發出了〃叮〃的聲音。

十五落入陷阱

有一些柔軟的羽毛在觸控著我,癢癢的,帶著溫暖的香味。

這是陽光。即使沒有睜開眼,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噩夢終於醒了,我閉著眼,滿足地想著。在一個夢裡充斥著殺人和血腥,只能讓我很疲憊。

起床吧。我想著,新的一天開始了,我得馬上去上班,今天得把前些日子壓著的稿子全編出來,快到發刊的日子了,要是再拖下去,恐怕會被老總罵的。

我睜開了眼。當睜開眼,過於熾烈的陽光猛地湧入我的眼眶,象是千萬根鋼針同時扎進來,我伸手要去捂眼睛,但驚愕地發現我的手被綁在身後,根本舉不上來。陽光太強,照在身上有種刺痛,眼睛一時不能適應,看出去只是通紅一片,而身體下的觸感又清晰無比地傳了過來,冰冷,堅硬,潮溼。

我躺著的,並不是睡慣的床鋪,而是鋪著青磚的地面!

這時我已經有些習慣了光亮,象一張即時顯像的照片一般,眼前的情景慢慢地變得清晰。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幾條油漆都已剝落殆盡的床腳,然後是一張很舊的床,以及一張快要散架的舊桌子,一張雖然舊,卻顯得很沉重的椅子。

我是躺在一間屋子裡!這屋子的窗也是木板的,不透光,不過頂上開了個天窗,倒是裝了片玻璃。從天窗裡映進來的陽光正好照在我臉上,看上去,在房樑上面苫著的瓦片也有很多處破損,但仍然看得出昔日的巍峨和精緻。

這仍然是我的夢麼?我仍然想用這個念頭來推搪,然而我也知道,這絕不會是個夢。所有的細節都太真實了,真實到陽光中旋舞的灰塵,舊桌子、舊床和破櫥裡散發出來的的黴味,都清清楚楚,而身下的地面傳來的那種潮溼的寒氣,還有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手腳,都毫不留情地提醒我這是現實。

這是現實,就和我還活著一樣。彷彿一個大堤突然決口,我的記憶猛地奔湧而出,昨夜的情景一下子衝進了我的腦海。陽光照在我身上,極其難受,我費力地坐了起來,挪到了陰影裡,又看了看四周。

躺在地上看出去,一切都顯得有些怪誕,坐起來後,就是正常的視角,現在看去,也就是一間舊房子而已。這種舊房子我彷彿在哪裡見過,依稀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住過的也就是這樣的屋子。

我不敢出聲。昨晚的一切,現在都已回到我的腦海中。我是被那個鐵滿用鋼筋打了一下後腦吧,直到現在我後腦還有些疼痛。他究竟想做什麼?現在柳文淵和他又在哪裡?還有,那個老大……

一想到鐵滿嘴裡的那個〃老大〃,我就不寒而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老大是要吸我的血!那麼說來,也就是和我一樣了?我不禁想笑,但心底卻一陣陣地悲哀。

那天,我發現自己只有靠吸入鮮血才能讓自己有飽腹的滿足時,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但想想如果別人發現我有這種怪癖,只怕他們會嚇得更慘。可是現在知道別人要吸我的血時,我卻沒有更多的恐懼,只覺得悲哀。

我還是個人麼?而我到的這個地方,也是個正常的世界麼?也許我是瘋了吧,在瘋狂中幻想出這種怪誕的處境。也許,馬上會有一陣電擊讓我醒來,然後發現有四個孔武有力的男護士按住我,把我綁在鐵床上。也許是這樣,但與現在相比,我寧可和看到過的溫建國一樣,被綁在病床上,那樣至少還會有醒來的時候。

不知不覺地,淚水流了下來。可是在流淚的時候,我想到的仍然是那純金的佛像,以及那些價值連城的古董。

流了一陣淚,我終於把這陣子頹喪抵擋過去了。現在我需要的不是一個人自怨自艾,而是想辦法逃出去。只要能離開這裡,逃到那個大隊裡,應該就不會有事了。現在回想一下那個衣袋裡鼓鼓囊囊地塞了包煙的大隊書記曾寶春,才覺得他是那樣的可親。

電影裡,經常有這種鏡頭,把繩子在牆角上磨斷,然後逃出去。我看了看四周,但是這兒卻沒有什麼堅硬鋒利的東西,桌腿和椅腿都是圓的,只有床腳是四方形。我慢慢移到床邊,把綁在身後的雙後湊到床腳上,用力地磨著。

電影裡很快就能磨斷,但當我磨得手痠痛得抬不起來時,繩子仍然跟方才一樣。我回過頭看了看,那根床腳被我磨得白了一塊,地上一些碎屑,只是那並不是繩子的碎屑,倒是些床腳上磨下來的木屑。

我一陣失望,卻也感到有些可笑。再磨下去,繩子沒斷,只怕床腳要先被我磨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