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的死與玄凌有關,可是我連浣碧都不能說。萬一她的氣性上來,只怕比我還要剋制不住。”
槿汐扶住我的肩,拔出妝臺上的金簪,端正為我插好,輕輕道:“娘娘做得對,這件事告訴浣碧姑娘只會亂了大局,不如不說。反正有無這件事,娘娘都要回宮保全下清河王這一脈。與皇上重會之事做得很好,卻也只是第一步。於娘娘來說,最痛最難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以後的日子裡即便再苦,也要熬下去。若有片刻的軟弱,只會叫敵人有可趁之機。”她揀了一朵粉色復瓣絹花簪在鬢邊,“娘娘現在要做的就是攏住皇上的心,所以再苦再痛,也要嬌豔如花。”
逝者已矣,所有的苦痛都要活著的人來承擔。
我安靜舉眸,銅鏡的光澤昏黃而冰冷,鏡中人面桃花相映紅,而我的眼神,卻冷漠到凌厲。
第四章 耿耿星河欲曙天
如此一月之中,玄凌又尋機來看了我兩次,兩情歡好,愈見深濃。談笑裡說起宮中事,玄凌歡喜道:“燕宜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呢。自從蘊蓉生了和睦帝姬之後,宮中鮮有喜訊了。”
我疑惑,“燕宜?”
這個名字我是聽說過的,芳若口中對朧月頗為疼愛的徐才人,玄清口中在太液池畔作《四張機》吟誦的徐婉儀,因玄凌的病重日夜跪在通明殿祈福至虛脫的痴情女子。彷彿深情而頗負才學,然而似乎並不十分得寵。
玄凌漫不經心道:“是你離宮那年進宮的,說也奇怪,朕也並沒有太寵幸她幾回,就這樣有了身孕,倒是蘊蓉和容兒半點動靜也沒有。”
我只作無意,抿嘴笑道:“這樣的事也看天命的,是徐妹妹好福氣呢。”
玄凌半是感慨半是懊喪,“宮中一直難有生養,如今燕宜有了,朕進了她從三品婕妤之位,也盼她能為朕生下一位皇子。宮中已有四位帝姬,皇子卻只有一個,漓兒又不是最有天資的。”
我微笑道:“皇上正當盛年,宮中佳麗又多,必然還會有許多聰穎俊秀的小皇子的。”
然而徐燕宜一事,我聽在耳中倒也喜憂參半。憂的是玄凌被徐燕宜的身孕羈絆,只怕出宮來看我的機會更少;更憂的是徐燕宜有了身孕,只怕玄凌的心思多半放在她身上,對我來日要道出的身孕不以為意。喜的是宮中有人有孕,皇后她們的目光自然都盯在徐燕宜身上,我更能瞞天過海拖延一段時日。
身形即將明顯,我與槿汐謀劃再三,大約已經成竹在胸。
於是那一日李長照例送東西來時,我的噁心嘔吐恰恰讓他瞧見了。
李長微微躊躇,很快已經明白過來,不由喜形於色,忙跪下磕頭道:“恭喜娘娘。”
我微微紅了臉色,著槿汐取了一封金子來,笑盈盈道:“除了槿汐和浣碧,公公可是頭一個知道的呢。”
李長忙躬身道:“恕奴才多嘴問一句,不知娘娘的身孕有多久了?”
槿汐掰著指頭算道:“不前不後恰好一個月多上一點兒。”
李長想一想,喜道:“可不是皇上頭一次上凌雲峰的時候。奴才可要賀喜娘娘了。”李長微微抿嘴一笑,似是有些欣慰,“娘娘這身孕有的正是時候,娘娘可知道徐婕妤也有了快三個月的身孕麼?”
我慵懶微笑,閒閒飲一口茶盅裡的桂花蜜,“我與徐婕妤都有了身孕,怎麼叫我的身孕就正是時候呢?”
李長神色一黯,略有些不自然,“娘娘不知道,這事晦氣著呢!徐婕妤剛因身孕晉封婕妤沒幾天,欽天監夜觀星相,發現有二十八星宿北方玄武七宿中危月燕星尾帶小星有衝月之兆。娘娘細想,徐婕妤閨名中有一個燕字,又住北邊的殿閣,那麼巧有了身孕應了帶小星之像。這危月燕自然是指懷著身孕的徐婕妤。宮中主月者一為太后,二為皇后。如今太后病得厲害,皇后也發了頭風舊疾,不能不讓人想到天象之變。皇上又一向仁孝,是而不得已將徐婕妤禁足。皇上這兩日正為這事煩心著呢,若知道娘娘的身孕豈有不高興的?”
我與槿汐互視一眼,俱是暗暗心驚,暗想此事太過巧合,危月燕衝月之兆,玄凌即便不顧忌皇后,也不能不顧忌太后。
我緩一緩神色,只問:“太后身子如何?”
李長憂心道:“冬日裡天一冷舊疾就發作了,加之滇南報來六王的死訊,六王是太后撫養的,太后難免傷心,病勢眼瞧著就重了,到現在還一直病得迷迷糊糊呢。”
我心中有數,微微垂下眼瞼,“不省人事?”
“是。偶爾醒來幾次,又有誰敢告訴太后這事叫她老人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