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竅乘機大著膽兒,俯伏殿下。皇上詢曰:“卿有何奏?”七竅曰:“臣請聖上下一旨意,命臣到海南地面,檢視海怪如何為殃,務必平之,以救萬姓。否則,海南州縣日日飛文告急,皇上不命一官一將,百姓何安?”皇上聞奏,龍顏大喜,曰:“卿如願去,朕之幸也!
如將海怪平後,三公之位,定不少爾。“七竅曰:”隆位不敢幸邀,但得水國安瀾,波恬浪靜,百姓等各安耕鑿,各食其力,臣之願焉。“皇上遂下旨意,欽封討怪大臣,命賜御酒三盅,給與花紅,鼓人送出。七竅得旨,涓卜吉期,寫下表章,辭了皇上。在朝文武各為祖餞,送出郊外。帶領三千士卒,浩浩蕩蕩,向海南而來。沿路州縣送迎,自不必說。
不知不覺,海南已到。七竅選一高處,舉目望之,但見雪練滔滔,銀濤滾滾。時而波翻萬丈,野田荒冢入泉中,時而浪疊千重,小埠高疇埋水內。噴水如雷,頃看霧氣迷天外;吐煙如怒,轉眼濤聲入耳來。伏波又起波,跳躍似虎,後浪催前浪,飛舞猶龍。七竅睹此,雄心已去一半,啞然而坐,呆不能言。
李赤四人侍立於旁,也假意痴呆不語。七竅曰:“爾等自誇能擒海怪,今既到此矣,胡不入水擒之?”蝦妖曰:“泉深如是,若何能擒!望大人飛文入都,奏聞皇上,多買盛水器具。吾等力將此水盛來,傾至北海。海水盛盡,海怪不能興波作浪,立見渴斃,海怪豈有不平乎?”七竅曰:“海深無底,盛水器具不知要用若干,方可將此海泉盛之得竭!”蝦妖曰:“大人奏請,刻刻命人運之。運至百餘年,未有不能盛海水之多者。”七竅曰:“人生斯世,壽有幾何?運至百餘年,爾我豈能尚在?”蝦妖曰:“既無爾我,也免懷平怪之憂。”李赤曰:“爾計左矣!不若吾計,可平海怪焉。”七竅曰:“爾計如何?”李赤曰:“海怪之肆虐者,意在得人而食也。大人奏請皇上,呼得萬餘人來,待波浪起時,連拋數十人入內。次日復如是,又拋數百人下,或拋數百數千人下,活將海怪飽死,此浪自平。”七竅曰:“皇上為救此方生民,烏有反害生民之說?”毒龍曰:“爾二人計,都是妄談。吾有一言,乃為確論。”七竅曰:“爾之確論安在?”毒龍曰:“大人自請旨意,倘怪不伏,故國難歸。以吾思之,不如大人親身入海,將旨意宣讀一遍,使彼海怪自相畏服,此乃不平而平之計也。謂非確論乎?”七竅曰:“吾入海中,豈不淹斃?”老蛟曰:“既怕淹斃,怪難平矣。”七竅曰:“平怪一事,系爾等誇下大口。能平也要爾四人;不能平,罪亦歸爾四人。”蝦妖向李赤曰:“大人自貪官爵,請旨平怪,而今歸咎吾等。吾等身事大人,有何說詞?惟以死報之而已!吾等死後,海南百姓得知,皆言為主捐軀,愧煞事君不能致身者多矣!”言罷,氣憤憤地脫下衣服,齊跳水中。霎時之間,無形無影。七竅自此望洋嗟嘆,又慘於侍從已去,孤身獨自,不堪悶倦。
過了三日,七竅暗想:“海怪難伏,吾且暫將兵卒撤入一州縣以安身。”主意已定,甚覺無聊,退於後營,倒臥榻上。
睡夢剛醒,復見李赤四人捧器進餚,往來奔走。七竅驚曰:“爾等已入海中,如何又在岸上?”蝦妖曰:“命仗大人威光,天子洪福,吾能甫入水內,倏來四五海怪,擒至水晶宮裡,跪於龍宮殿下。龍君詢問到彼水國何事,吾以大人七竅上奉王旨,特命吾等來平海怪答之。龍君聞得大人之名,天子之旨,忙忙下階解釋,待以厚筵。吾四人擾謝龍君,完了一場款式。宴罷,又命龍宮武士排列執事,送吾上岸,言到詰朝務迎大人入宮,設宴以看水晶光景。”七竅曰:“爾入龍宮,奏與龍君,平了海怪,即當款吾矣。為何定要如斯?”蝦妖曰:“大人難於入海,何不乘其一觀?”七竅曰:“海水若此其深,吾何能入?”蝦妖曰:“這有何難?大人卸下衣冠,與吾等抱定,行至海岸,略以海水點在心口之上,一步一步向深處而去。到了龍王宮殿,才將衣冠服著,去見龍君。其實時雖隆冬,海水不算大冷耳。”七竅曰:“倘入海水,將吾淹斃,如何安頓耶?”蝦妖曰:“自有安頓,大人毋憂。”七竅任彼所言,只不允去。蝦妖曰:“如不去之,則海怪難平,何以復旨?”言此退出,是夜無詞。
次日黎明,果一青衣童兒執柬來營,呈於七竅。七竅開閱,所書“即日午酌,恭迎玉趾”等語。閱畢,青衣催促。七竅推諉不前。蝦妖曰:“大人不必畏懼,有吾四人隨之。”七竅為左右相催,無可如何,只能勉強來到海岸。足將進水,退之者三。
蝦妖意出不虞,突牽其衣,竟向深水而入。七竅此際駭得魂不附體。誰知愈入愈遠,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