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州和逸塵拉著於嘯杉回屋,一路上於嘯杉一言不發,只是悶頭往前走著。他原本便略顯清冷的面孔,此時更似籠了一層寒霜,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僵硬地繃著,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異常危險而陰霾的氣息。
走在於嘯杉左手邊的逸塵本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原就是一肚子話想說,幾次偏過頭去,想跟於嘯杉想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問個端詳,可話到嘴邊,看著於嘯杉冷硬的神情,終是又咽了回去。悄悄對著鄭逸州眨了眨眼,便也只是默默地跟著。
於嘯杉的面上冰冷,心裡卻只有更冷。此刻,在他心裡反覆奔騰的念頭只有一個,他終於要失去夜曇了嗎?不是未來不知道何時的某一天,不是在他做好全部的心理準備之後,而就是,此時,此刻。
夜兒說,她喜歡,夜兒說,她要嫁。
那堅定的神色,那清晰的話語,瞬間便已讓於嘯杉自以為堅強的心房千瘡百孔。
一個竭盡全力地想娶,一個心心念念地要嫁。他,這個也不過只是名義上叔叔的人,此時的顯得如此勢單力薄,
他想留她,可是他如何開口,他想讓她幸福,可是如何讓她明瞭。
其實何需逸州、逸塵拉著,那一刻,哪怕他再色厲內荏地吼著,“不許嫁。”心中的狼狽與絕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夜曇大了,再如何信任,再如何依賴,她也不再是那個可以聽憑他意志安排的小姑娘了,哪怕一切都是為她好,為她著想。
其實一早便知道的不是嗎?只是他還自欺欺人的以為,夜曇的幸福,夜曇的將來,他還可以牢牢地握住手中,那緊握的不願鬆開的拳頭,似乎還僥倖地以為能緊抓著最後的那點眷戀。
於嘯杉不是沒有曾經暗自慶幸過,自己用了些手段拆散了夜曇與方路昇,可如今再橫亙在夜曇與季蔚琅之間,無論是不是還有那個能力讓事情按照他的希望去發展,他都已經覺得自己再沒有那樣的氣力。
夜曇的心他無法把控,她一而再地傾心於不可能給她盡善盡美幸福的男子,他無能為力。夜曇的幸福他也無法把控,若是一再地硬生生地拆散她與喜歡的人之間的姻緣,那屢次受挫後,千瘡百孔的心他又該如何收拾?
當他大聲地吼著,夜兒不能喜歡這個人,不能嫁給這個人的時候,他又能給夜曇什麼更好的選擇嗎?終有一天會找到一個完美如意郎君的話語,在一次次的阻撓過後,會不會變得像是一個美麗的泡影,和一個虛偽的欺騙?
可是,他怎麼能放手,怎麼捨得放手?這輕輕的一次點頭,也許就意味著永遠失去她。她以後的憂傷他無法再去撫慰,她以後的幸福也無法再去給予。
最後那個念頭浮入腦海,像是落水的人忽然抓住最後一隻浮木般,於嘯杉神色有些恍惚地脫口而出:“逸州,逸塵,你們誰願意娶夜兒為妻?“
“啊?”兩個原本各自想著心事的小子都是一愣,疑問地看著於嘯杉道:“三叔?我們娶夜兒?”
“是,娶夜兒,季蔚琅此去,若是帶了聖旨回來,能讓夜兒不嫁的唯一辦法,只是再次之前讓她先嫁了人。我與你們的爹商量了許久,唯今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最為萬全。”
“那沒問題,三叔,我娶夜兒。”逸塵立即拍著心口自告奮勇。
“三叔的意思是,只是假意娶了夜兒,日後的事,再從長計議?”逸州問道。
“真假都好,聽你們自己的意思,若是你們真心想娶,夜兒也真心想嫁,那就是速速完婚。若是你們都沒這個意思,那就只當是權宜之計。”於嘯杉的聲音帶著絲異常的苦澀,艱難地說道。
“真的,假的都行啊,三叔。夜兒妹子這麼好的姑娘,咱們娶了絕對沒有虧吃,真給了別人家的小子,我這當哥哥的還不放心呢。就是感覺好像有點怪怪的,雖說是自小二嬸就說了夜兒長大給咱們做媳婦,可也只當是句玩笑啊,那丫頭在我心裡可就是個妹子。”逸塵答的興奮中又帶著些許猶豫。
“三叔,可是夜兒似乎是想嫁給季公子的,剛才她不是也說了,這會兒咱們這麼惦記,我跟逸塵都無妨,對夜兒雖說只當是自家的妹子,可若是娶了回來,也總會好好疼一輩子的。可是夜兒怕是不會同意這麼做吧?”逸州躊躇地說道。
“所以三叔想先跟你們說說,也許,也許,只是事出突然,夜兒想不過來,才說了剛剛的話。你們若是開口跟夜兒求了婚,也許夜兒能動心也未可知。無論如何,你們和夜兒的事,總也是家事,一旦真允了嫁給季蔚琅,可就是覆水難收了。”
“那,一會兒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