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1部分

人劫持,或至亡國;而現在西藏、蒙古離畔分攜之噩耗,又當時所日夜念及而引以為戚。自此種思想來往於胸中,於是極端之破壞,不敢主張矣。故自癸卯、甲辰以後之《新民叢報》,專言政治革命,不復言種族革命。

質言之,則對於國體主維持現狀,對於政體則懸一理想以求必達也。

及丁未夏秋間,與同人發起政聞社,其機關雜誌,名曰《政論》,鄙人實為主任。政聞社為清政府所封禁,《政論》亦廢。

最近乃復營《國風報》,專從各種政治問題,為具體之研究討論,思灌輸國民以政治常識。初志亦求溫和,不事激烈,而晚清政令日非,若惟恐國之不亡而速之,劌心怵目,不復能忍受,自前十年以後至去年一年之《國風報》,殆無日不與政府宣戰,視《清議報》時代,殆有過之矣。猶記當舉國請願國會運動最烈之時,而政府猶日思延宕,以宣統八年、宣統五年等相搪塞,鄙人感憤既極,則在報中大聲疾呼,謂政治現象若仍此不變,則將來世界字典上決無復以“宣統五年”

四字連屬成一名詞者,此語在《國風報》中凡屢見,今亦成預言之讖矣。

計鄙人十八年來經辦之報凡七。自審學識譾陋,文辭樸僿,何足以副立言之天職,惟常舉吾當時心中所信者,誠實懇摯以就正於國民已耳。今國中報館之發達,一日千里,即以京師論,已逾百家,回想十八年前《中外公報》沿門丐閱時代,殆如隔世;崇論閎議,家喻戶曉,豈復鄙人所能望其肩背。雖然,鄙人此次歸來,仍思重理舊業。人情於其所習

588

鄙人對於言論界之過去及將來375

熟之職業,固有所不能捨耶!若夫立言之宗旨,則仍在浚牖民智,薰陶民德,發揚民力,務使養成共和法治國國民之資格,此則十八年來初志,且將終身以之者也。

而世論或以鄙人曾主張君主立憲,在今共和政體之下,不應有發言權;即欲有言,亦當先自引咎,以求恕於疇昔之革命黨;甚或捏造讕言,謂其不慊於共和希圖破壞者。即儕輩中,亦有疑於平昔所主張,與今日時勢不相應,捨己從人,近於貶節,因囁嚅而不敢盡言者。吾以為此皆讏詞也。無論前此吾黨所盡力於共和主義者何如,即以近年所主張,對於國體主維持現狀,對於政體則懸一理想以求必達,此志固可皎然與天下共見。夫國體與政體本不相蒙,稍有政治常識者頻能知之矣。當去年九月以前,君主之存在,尚儼然為一種事實,而政治之敗壞已達極點,於是憂國之士,對於政界前途發展之方法,分為二派:其一派則希望政治現象日趨腐敗,俾君主府民怨而自速滅亡者,即諺所謂“苦肉計”也,故於其失敗,不屑復為救正,惟從事於秘密運動而已;其一派則不忍生民之塗炭,思隨事補救,以立憲一名詞,套在滿政府頭上,使不得不設種種之法定民選機關,為民權之武器,得憑藉以與一戰。

此二派所用手段雖有不同,然何嘗不相輔相成!

去年起義至今,無事不資兩派人士之協力,此其明證也。然則前此曾言君主立憲者果何負於國民?在今日亦何嫌何疑而不敢為國宣力?至於強誣前此立憲派之人為不慊於共和,則更是無理取鬧。立憲派人不爭國體而爭政體,其對於國體主維持現狀,吾既屢言之,故於國體則承認現在之事實,於政體則求貫徹將來之理想。

589

475梁啟超文集

夫於前此障礙極多之君主國體,猶以其為現存之事實而承認之,屈己以活動於此事實之下,豈有對於神聖高尚之共和國體而反挾異議者?

夫破壞國體,惟革命黨始出此手段耳,若立憲黨則從未聞有以搖動國體為主義者也。故在今日,擁護共和國體,實行立憲政體,此自論理上必然之結果,而何有節操問題之可言耶?

若夫吾儕前此所憂革命後種種險象,其不幸而言中者十而八九,事實章章,在人耳目,又寧能為諱?論者得毋謂中國今日已治已安,而愛國志士之責任從是畢耶?

平心論之,現在之國勢政局,為十餘年來激烈、溫和兩派人士之心力所協同構成,以雲有功,則兩俱有功,以雲有罪,則兩俱有罪。

要之,此諸人士者,欲將國家脫離厄區,躋諸樂土,而今方泛中流,未達彼岸。

既能發之,當思所以能收之,自今以往,其責任之艱鉅,視前十倍,又豈容一人狡卸者?

今激烈派中人,其一部分則謂吾既已為國家立大功、成大業矣,疇昔為我盡義務之時期,今日為我享權利之時期;前此所受窘逐戮辱於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