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用熱切的雙眼望著小白。
小白只覺得那雙眼睛裡如同燒著漫天大夥,而他就像一頭被串在烤架上的豬。
他必須完成這次任務,他無法面對這雙眼睛。
他深呼吸了兩下,讓自己握槍的手穩下來,閉眼,不再與吳錯對視。
只要一槍,就什麼都解決了,隊長,以後別糾結了吧。
千鈞一髮間。
就在他閉了眼而尚未扣動扳機的瞬間,他的槍被卸了。
吳錯翻身而起,垂著左臂,右手卻穩穩地握著槍。與此同時,他腳下一踢,將自己剛剛扔下的那把槍踢到了遠處的屋角。
“你什麼知道的?”小白問道。
“最近,不過老閆一開始就知道了。”
“一開始?”
“對,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當時說’進市廳也就是隨便混混日子,捧個旱澇保收的鐵飯碗。’
謊言實在是拙劣,整個公安系統誰不知道,重案組的鐵飯碗,沒兩把刷子可捧不起來。
我們一直以為,你不過是個小眼線,監視我們而已。誰知道他連殺人的活兒也派給你,可見,他真的山窮水盡了。
想要得太多,所以做了這麼大一個局,想一次性清場,結果尾大不掉,漏洞百出。”
小白嘆了口氣,“我今後會怎麼樣?”
吳錯看了看肩頭的傷,“幸虧傷得不重,我死不承認是你打的唄,就算有彈道鑑定結果,我非說擦槍走火,苦主都不追究了,他們還能怎麼樣?”
“你這麼做,有條件吧?”
“當然,給派你來監視我們的人打電話,約他出來。”
第五六十章 火海亡靈(65)
吳錯見過這張臉,很多次,遠遠的,他曾給公安系統內的骨幹講話,也曾組織過大案要案的偵查。
吳錯記得,在某個震驚全國的重案研討會上,江平曾主動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好好幹,當時吳錯還頗受鼓舞。
此時再見,卻是這般光景。
在江平指定的地點,他的車裡。
吳錯上車,淡淡說了一句“是你。”
江平道:“是我,是該跟你好好聊聊……其實,我更應該跟你爸聊聊,從你把他救走,我就知道,太平日子快到頭了。
哦,對了,不用費心思搞錄音了,我車上有反監聽裝置,你什麼都錄不上。”
“想得真周到。”吳錯道:“趁我沒對你動手,你也沒對我動手,說說當年的事兒吧。”
“你真想知道?”
“廢話。”吳錯向江平湊了湊,“撕破臉之前你還長話短說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揍你了。”
江平搖搖頭,露出一副“年輕人果然不懂事”的表情。
“知道你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嗎?因為你爸,因為他一直拿當年的事兒要挾我,整整二十年了,我有無數的機會殺死他,卻不能動手,甚至,我還得養著他我他孃的,也煩透了。”
“你什麼意思?”
江平饒有興趣道:“你不知道?你爸當年可是我手底下的得力干將,典型的**警察,利益分享物件。
當年我們跟曹耀華合作,給他的擦邊球開足了綠燈,回報當然也很豐厚。
可惜曹耀華運氣不好,被捲進規劃局的權利鬥爭。
當年的形勢不同,規劃局那種手握資源的單位,富得流油,相比之下,公安雖然也能撈點,卻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再加上當時我和你爸位置都不高,能撈到手的錢就更少了。
之後,你應該知道,曹耀華倒黴了,我們其實也想撈他,但能力不足,沒辦法,規劃局那邊新上任的一把手鐵了心要讓他牢底坐穿。
你爸有一天慌慌張張找到我,說是不想跟著倒黴。他說曹耀華手裡有一些錄影帶,全是跟他有利益往來的官員的犯罪記錄。
曹耀華放出狠話,要是他出不去,大家一起跟著倒黴,其中有一盤帶子,上面就有你爸的殺人錄影……”
“不可能!”
吳錯大怒。
江平用一個眼神撥開他的怒火,“你爸一直對舊事諱莫如深吧?即便被你救走,他也不敢跟人提起舊事,尤其是……那個姓閆的孩子也在……怎麼開口啊?說他親手殺了重案組的人?”
吳錯瞪著江平,眼睛快要瞪出血來。
他心裡亂得很,根本不知該如何反駁。這一刻,他甚至隱隱有些慶幸,幸好閆儒玉不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