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捂著,死了我不管埋。”
江平齜牙咧嘴地捂著小腹,慌亂得哪兒還有上位者的威嚴,“不行不行……這個位置……傷到肝臟,太危險了……會失血……送我去醫院吧,你不想殺人的吧?”
必須承認,他的談判技巧還是不過的,可惜吳錯此刻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在父親的生命受到威脅時,吳錯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了,變得堅硬遲鈍。
“我爸要是出事,你就給他陪葬。”
吳錯將車開得飛快,目的是他們的最後一處據點,他的父親就被藏在那兒。
維少也在往那兒趕。
他原本是趕來幫吳錯的,還沒趕到就接到了一通據說能告訴他真相的電話而這真相的確稱得上爆炸性的訊息。
從距離上來看,不出意外得話,他會先趕到。
他也的確先趕到了。
那是一處被銀行收回的抵押房產,三室兩廳的中高階住宅。
一套空房子,吳錯的父親不在。
他不該不在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臉上醜陋的燒傷有多引人注意,每被轉移到一處新地方,他總是儘量深居簡出。
桌上有一桶吃了一半的泡麵,維少伸手一摸,桶壁還是滾燙的。
人剛走,而且走得很急,只有一種可能,有人給他通風報信,讓他轉移。
是吳錯嗎?
維少搖搖頭,他現在依然能聽到那通電弧傳來的聲音,他知道吳錯開槍了,卻沒聽他傳遞訊息。
那會是誰?
維少還沒將這個問題想明白,吳錯趕來了。
一進門,他將受傷的江平往地上一扔,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過,直朝著維少撲了過去。
“我爸呢?!”他嘶吼道,“人呢?!”
維少輕鬆躲過,並補上一腳,吳錯登時倒地。
“我他孃的還想問你要人呢!”維少沒好氣。
他的眼睛眯了一下,江平立馬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他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想到了裝死的辦法。
維少的眼睛還是看向了他。
“你就是給我打電話的人吧?江平。”
他拎起江平,“沒關係,我有得是辦法驗證你的說法。”
江平臉色慘白,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他的手腳發涼,體溫正在下降。
吳錯心裡亂成了一團麻,無論維少做什麼,哪怕是殺了江平,他都不打算阻止。
這似乎是一種討好,他多希望這微薄的討好能讓維少對他的父親手下留情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好不容易才重見天日的父親,不能死,他不能讓這個受了一輩子折磨的人就這樣死去。
“喂,如果真是我爸,”吳錯對維少道:“如果真是他,你就殺了我,我替他償命。”
維少認真道:“可以考慮。”
吳錯沒想到他並未直接否決,有些詫異。
維少解釋道:“我在考慮那種做法最令他痛苦,是直接殺了他,還是殺了你,讓他生不如此。
但我又覺得,你好像沒那麼重要。
20年了,他藏了整整20年,甚至都沒找過你,他心裡只有自己,只在乎自己的命。
我不覺得殺了你能帶給他多大痛苦。
你看,我認真考慮過了,決定不採納你的意見。”
吳錯欲哭無淚。
許多年的堅持、尋找,統統都不再重要了,他心裡只有支柱垮塌後的一地磚頭,淒涼荒蕪。
吳錯席地而坐,好累,想睡覺,要是睡一覺這一切就都能過去,那該多好。
維少不再關注他,目光看向只剩下半條命的江平,摸出了幾根針。
“我們來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話吧。”
……
十分鐘前。
金子多和明輝火急火燎地趕到最後一處據點,爭分奪秒地將吳錯的父親接了出來。
金子多雖然並未聽到江平的講述,卻從幾人共事的耳麥中聽到了維少和吳錯的隻言片語,知道吳錯的父親有危險了。
兩人險險地將人接了出來,幾乎跟維少就是前後腳,然後駕車狂逃。
失控了。
誰都想不到,查了這麼多年,結局竟要他們相互拔刀。
除了冷靜得過分得維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麼了?又或者,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設,無論結局多麼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