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看太子一眼,卻見他自顧自瞧著薔薇花海,根本沒在意這邊。
正欲出聲,無垢又站了出來:“太子殿下,娘娘,時候不早,弟媳也一起告退了。”
“唉——去吧。”
“王妃怎麼也到東宮來了?”兩人默默走了一陣,安逝接受了兩條從無垢手中遞出的絲巾之後,終於開口。
秦王妃輕淺一笑:“太子妃想自己繡點兒東西,我過來看看。”
“難為你要在這後宮之中盡數周全。”她嘆:“秦王娶了你,是三生有幸——咦,怎麼停下了?”
“哦,沒事。”無垢看她一眼,跟上來:“安姑娘把我說得太高了。”
“不,相信我,你是最好的。”
“……卻不是他最想要的。”
“……”
“我失態了。安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不……其實太子說得很對,我就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無垢拉住她的手:“安姑娘,如果我願意——”
她搖頭:“王妃能講這話,就說明我遠比王妃不足。我若成親,可必定是個‘妒婦’呢!”
無垢撲哧一笑:“七出之律,你怕都不放在眼內的。”
“那是!”她揚揚鼻子,抽回手,不小心扯到她的寬袖,一粒指頭大小的丸子骨碌碌滾了出來。
她好奇的俯身拾起:“這是——什麼?”
兩儀殿。
“說說,天上異象到底怎麼回事?”李淵喝一大口涼水,指著太史令的腦門問。
皇帝所言的異象,是指此刻太白金星於白晝劃過長空的現象。史載,這預示著當權者極為避諱的一個話題——政權更迭。
太史令通史,隸屬司天臺,掌天文,明地理。
老臣從袖子裡摸出一份奏章,緩步呈上:“請聖上過目。”
李淵皺了皺眉,從傳遞太監手中接過,才掃一眼,啪!小本轟然被甩到了桌上,皇帝整個人站了起來!
他的胸口急促起伏:“好,好你個太史令!這種話是你能說的麼!”
“臣——只是忠於自己的職責。”面對皇帝的滔天怒火,老臣低著頭,話語不急不緩。
“好,好!這一個接一個的事兒還沒完了!”李淵來回踱步,鬍子氣得一抖一抖:“大唐才剛開國呢,為了朕底下這個位子,啊?兄弟間鬥狠逞能不說,現在老天也看不過去了!幫朕做決定哪!”
“皇上!”太史令深深一躬:“臣以為,天象只是示警,皇上聖意在胸,天子,即為天意。”
“天子即天意。嘿!這話說得好。”李淵陡然停下來,笑兩聲,把奏章上短短的幾個字重新看兩遍,大聲道:“陳福!”
“奴才在!”一旁的大太監低頭彎腰出來。
皇帝一把將奏摺摜到地上,表情莫測:“去,去把這個拿到承乾殿去,讓秦王殿下自個兒好生瞧瞧。”
“奴才遵旨。”陳福大氣也不敢出,跪到地上拾那奏章,瞄到時渾身突然一痙攣,冷汗“噌噌”就冒了出來:
太白見秦分,秦王當有天下。
太白貫日
漆朱的宮門緩緩在身後關上。
她看看日頭,一個小圓黑點在日面上緩緩移動。
金星凌日。
也就是古人忌諱的太白金星貫日。
按《天文志》的說法,金星白晝劃過長空預兆著會發生朝政交替,或是大災將臨。
其實,不過是金星正巧執行到太陽和地球之間罷了。
隨步往東市走,人群熙熙攘攘,平日極易受感染的她心情居然沒有半點好轉。
在捏麵人的攤前站了好半會兒,老頭兒也沒管她只看不買,默默捏了一個又一個往貨擔上支架。小孩子們圍在旁邊看著,個個睜著好奇與讚歎的雙眼,爭論著自己喜歡的那個才最好看。
她突然掏口袋,一個銅錢一個麵人,把它們全買了,分發給小孩子們。
孩童們歡天喜地地樂著,直道謝謝。
曾幾何時,她也擁有過這般簡單明朗的快樂。
笑一笑,穿街過巷,遠遠看見一座大宅子的偏門開啟,主人正在送客。
這宅子有些熟,看了主人的面才想起,原來是劉弘基的府第。
劉弘基今任左金吾衛大將軍,掌管除皇城之外長安城內所有的城防,包括巡視等等。他此刻送的客人個子高高,定睛一看,卻是幾年不見的常何。
兩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