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程紫依抬眼,“爺他……”斷斷續續的,已然說不下去。
七嫻心內“咯噔”一下:“爺怎麼了?”
“爺沒了!”一語既出,哭聲瞬間大了起來,似乎所有的委屈都要傾瀉出來。感染了周圍的一圈。
立時,抽泣聲成了哀哭聲。連平日裡那般自持矜貴的冷纖雨都拋開了什麼裡子面子,哭得稀里嘩啦。
七嫻心一沉:“閉嘴!”這些哭聲叫她莫名煩躁。
冷然到冰寒的聲音叫眾人嚇一跳,立時噤聲。
“什麼叫做沒了?”七嫻轉向一臉憂慮地望她的戰若水,“戰管家,你最好解釋一下!”聲音裡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主母。”戰若水痛定思痛,終於對上七嫻的眼,“爺他死了!”
死了?五雷轟頂!
一股腥甜立時衝上七嫻的嗓子眼,“噗”一身,鮮血淋淋,素衣上沾染點點,顯得刺目無比。
眩暈!無盡的眩暈!
腦海裡只剩下了那個白衣的身影。
七嫻轟然倒地!
耳邊似乎遙遙傳來“主母”“主母”的焦慮聲音。
憐柔苑中。
“大夫,我們主母怎麼了?”不待大夫診斷完畢,戰若水便拉住大夫,急問。主母怎能出事?
“沒事。只是氣急火攻心而已。休養下便行。”大夫抬眼,換上一副喜色,抱拳道,“恭喜,戰夫人有喜。”
一室人愕然,怎地這個時候有喜?
而且,戰家那麼多年一個娃娃都不曾有過。偏偏這個時候說是主母有孕,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待在一旁的樂兒一臉複雜。
喜兒也是一副茫然不知所以的樣子。
戰若水極其激動,一把拽住大夫:“大夫,你確定?”
大夫手撫白鬚,一臉肯定:“老夫行醫三十載,喜脈又怎會切錯。雖說這喜脈的氣息微弱了些,確是三月有餘了。戰管家該是也懂一二,可自行斷脈。”
“是若水唐突了。”戰若水強自恢復確定。
“老夫開了些安胎的方子,照時給夫人服下便無大礙。”來大夫又道。
戰若水拱手:“多謝大夫。”轉首吩咐,“樂兒,給大夫打賞,跟大夫去取藥。”
樂兒“諾”一聲便領著大夫走了。
戰若水轉眼,卻見七嫻墓地睜開了眼睛,直愣愣得盯住床頂。
孩子?七嫻撫上了肚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走了父親,來了孩兒?
三個月?該是盈城清棠園那一夜把!
難怪紫老頭那麼肯定地要自己第一個娃娃作為報酬。原來這個孩子早早就攀附在了自己的肚裡。
想來這個孩子也是堅強地很,中血蠱,落山崖,下監獄,這孩子居然還好好地待在裡頭。
這個孩子難道真的是命中註定?七嫻冷骸的四肢終於溫暖了起來。
孩兒啊孩兒,你真的確定要在這樣的環境中出生嗎?七嫻輕嘆,若是如此,孃親拼儘性命,也必當保你無虞。
七嫻坐了起來,喜兒趕緊上前扶住,這樣蒼白虛弱的主母,她已然許久不見。雖主母未出嫁前,還是姬家七小姐之時,便是這般病弱姿態。可明明後來嫁到戰家後,主母的身子便好了很多,性子也是開朗許多,叫她好生歡喜。此時主母的樣子卻叫她心內疼得緊。
“主母,請您保住身子!您還有小主子!”戰若水上前一步,有些不忍心。
七嫻抬頭冰冰盯住戰若水:“你主子死了,你回來做什麼?”
戰若水愕然,一時間答不出話來:“主母……”
“他怎麼死的?”七嫻又問,平靜地已然看不出什麼神色。
“遇上仇家。”戰若水答道。
七嫻看他一眼,想起當日無名碑前的刺客:“仇家是哪個?”
“若水不知。”戰若水低頭答道。
“不知?”七嫻說的溫和,仿若談論天氣一般,“還是你不敢說?”卻是沒來由得從這話語裡透出些冷冽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屍體呢?”七嫻又問。
“仇家準備的是炸藥。等若水趕到的時候,只有滿地的碎屑。因此,只帶回了些衣冠。”戰若水似是回憶起什麼,聲音也是沉痛起來。
“拿給我看看。”七嫻淡淡吩咐。
“主母,您現在身子虛,以後再看,如何?”戰若水真的不忍心七嫻再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