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打量了雨瀾一番,接著說道:“我聽說姑娘得了重症,今日瞧著氣色倒好,只需放寬心在這裡住著,用不了幾日就大好了。若是缺了什麼,你只管說話!”
雨瀾雖然兩世都習慣了客套,可祁氏還是讓她感覺有些不舒服。
剛才那一齣戲,定然是祁氏自導自演,雨瀾心如明鏡。看她控御下屬,倒也有幾分手段。何況這是王爺內宅裡的人物,她可不想多摻合。
兩人客套幾句,相互讓著坐了,葉敏文跟著幾個太監在院子裡撲蝶,豆綠和姚黃給祈夫人上了茶。雨瀾發現祈氏對這兩個丫頭極為敬重,並不敢當真擺出主子的架子,不由微微奇怪。
祈氏喝了一口茶道:“說了半天話,還不知貴客您尊姓大名,是哪個府上的?您這樣的容貌人品,想必也是高官顯爵之家吧?”說畢目光灼灼地望著雨瀾。
雨瀾頭大無比。很明顯祁氏將她當作了潛在的威脅多方試探。她張了張口,不知如何回答。住在晉王府只是權宜之計,無名無分她也不想。無論如何她是堅決不肯做妾的,她還想出去嫁人呢!所以這名字家室還是不要告訴別人為妙!
豆綠姚黃都是勤謹穩重的人,雨瀾自己不說,她們是從來不問的。
正在左右為難,外面傳來通傳的聲音:“王爺來了!”
葉邑辰朝服都沒有脫就走進了小院。雨瀾住的那座小院離他日常宴息的書房很近,就是為的方便照顧。他一回來就有人向他稟報,說祈夫人正在雨瀾的小院裡,葉邑辰二話沒說便來到這裡。
雨瀾和祁氏聽見聲音連忙起身見禮。祁氏臉色嚇得煞白,王爺治府極嚴,向來賞罰分明,雨瀾人府的事情王爺並未交待她什麼,如今她橫插一槓子,王爺若是怪罪下來她可吃罪不起。
葉敏文原本在一旁玩得高興,看見葉邑辰整個人都拘束起來,規規矩矩地站住,邁著小短腿走到葉邑辰的跟前,扎手紮腳地跪下,怯怯地道:“兒子參見父王!”
雨瀾發現,葉邑辰看見兒子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可臉上依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起來吧!”
葉敏文小小的一個身子從地上爬起來,規規矩矩站在父親身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葉邑辰問道:“今天的字寫完了嗎?”像葉邑辰這種頂級的貴族家庭,孩子一般三四歲年紀就開蒙了。葉邑辰每天督促葉敏文讀書十分嚴厲,不但要背熟先生的功課,還要寫大字十張。
葉敏文小腦袋低垂,聲如蚊吶:“還沒有……”
葉邑辰臉色一沉:“還不快去!”小葉敏文抬頭看了祁氏一眼,祁氏自打葉邑辰一踏進小院就低垂著頭,在心裡暗叫不好,葉敏文是交給她帶的,她急忙上前請罪。葉邑辰刀鋒般的目光在她臉上繞了一圈,祁氏只覺得脊背生寒。
葉邑辰冷冷地道:“下去吧,你的事,回頭再說!”祁氏臉色一白,不敢說什麼,灰溜溜地去了。
雨瀾這才發現王爺面對兒子和妾室的時候全都是臉上上了一層霜似的,好像別人欠他一百萬兩銀子一樣。雨瀾這才明白過來,平日他與自己說話,是有多溫油!
雨瀾無限同情起才剛四歲的“小葉邑辰”起來!當他的兒子,當他的老婆,都是鴨梨山大啊!
葉邑辰看了雨瀾一眼:“剛好一點兒就出來吹風,還不進屋!”雨瀾見他臉色臭臭的,不敢說什麼,由著兩個丫鬟攙扶著,乖乖進了房。
等在紫檀木椅子上坐下了,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我又不是你的小妾,我幹嘛要怕你?王爺你是不是又表錯情了!
王爺轉身去了前院,雨瀾本來以為他不會再來了,誰知不過片刻,他換了一身常服又走進屋裡來了。兩個丫頭看見他來了,全都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雨瀾見他穿了一身石青色的袍子,安然端坐在自己對面的椅子上,身體挺得筆直,那份出塵的氣質,雨瀾歷經兩世,沒有一個人可以與之比擬。
和他一起逃亡的時候,雨瀾沒覺得怎麼樣,那時候只顧著逃命,什麼男女大防全都丟到了爪哇國,如今回到了京師,就好像一下子從那種狀態裡跌落凡塵了,吃人的禮教、條條框框一下子又把雨瀾圈禁了進去。
雨瀾住他的房子,用他的丫鬟,哪兒哪兒都不得勁。葉邑辰坐在哪兒,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她卻根本找不到話題和他說話,簡直尷尬得快要死了。
雨瀾憋了半天,好容易想起一個話題來:“王爺,您的傷都好了吧!”
“太醫已經給我處理過了,不礙事!”
“謝謝您救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