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雲出把嚴無咎在岸上放下來,用自己的乾衣服包住嚴無咎,弄乾他,然後再讓他穿上衣服。嚴無咎一邊穿衣服,一邊看著陶雲出穿上被他弄得溼嗒嗒的衣服,心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陶雲出指著水面讓嚴無咎看。那是嚴無咎再熟悉不過的景象,好像他在還是幽冥仙人體時使用的法術一樣,整條溪都凍結了。而且並非只有表面凍結,似乎是全部凍結了。嚴無咎直到這個時刻才感覺到冷。他看著陶雲出弄溼的衣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很早以前他就感覺,陶雲出就在擔心“嚴無咎會不會冷”,哪怕是 嚴無咎在剛才那一瞬間終於明白了一件事,他以為所有的身體不適,都是針對陶雲出的,那是三十五萬年以來從沒有過的體驗,他終於無師自通全想明白了。那是想要接近陶雲出,想要親吻他,想要愛撫他,想要看見陶雲出和他一起沉溺在情慾當中。是的,情慾。身經百戰的嚴公子第一次認識到這個詞。過去無論是和任何女性的人類也好,女仙人也好,女修士也好,在交合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過情慾,也就是,沒有過“非常想佔有”這樣的情緒。他只是覺得交合這件事比較愉快,有一定的快感,但可有可無。他可以幾萬年不近女色,遇到覺得還不錯的女性,如果對方也有意,他可以嘗試一下,就此而已。就好像吃對他而言,並非生存必需。可是陶雲出讓他覺得,對他而言,陶雲出成了必需品。嚴無咎竟然想不起來和陶雲出認識之前他是怎麼存活的。而他只要想到,出了這個小世界,陶雲出就要和他分別,也許和之前的幾十萬年一樣,再也遇不到彼此,他就覺得一陣恐慌。他不敢問,真正重要的事情他全都不敢問。他只是感覺到了,這件事應該只是他單方面的想法。他必須留住陶雲出,直到陶雲出覺得嚴無咎也是生存必需品。這個信念變得急迫而強烈,使得他沒有辦法思考別的問題了。回到火邊,二位鶴兄已經在火邊躺下睡著了。陶雲出看著快熄滅的火堆,嘖了一聲。成群野狼的嚎叫近了。嚴無咎甚至聽見了樹林那兒傳來了慘叫。在小世界死了,那些真人們還能活下來嗎?“不能。”陶雲出說。“那你要是在人間界擬態的時候受到致命傷,會死嗎?”嚴無咎問。“當然會。”陶雲出把柴火加進火堆,讓火燃燒得更旺盛,“仙人在自然情況下壽命很長,幾乎見不到自然死亡,修復能力也強,但如果頭顱或心臟完全粉碎,是修復不了的,或者身體有缺陷的,也會死亡。”嚴無咎沒見過仙人死亡,他以為仙人們不會遇到那些事,誰有本事粉碎仙人們的頭顱和心臟?可是在小世界裡,他們都變成了凡人,好像被丟進上世代人間界開發的那些生存遊戲裡了。雖然身體感覺非常疲憊,嚴無咎根本不敢入睡。是的,現在的他也需要睡眠,這也變成了生存必需。他怕睡著了,陶雲出要獨自面對狼群。“你快點睡。”陶雲出把火堆燃旺盛了,對嚴無咎說,“靠過來一點。”嚴無咎在離火比較遠的地方,他下意識地在和陶雲出保持距離,靠得近了,身體和情緒的反應都太大了,這令一直以來這兩方面都很穩定的幽冥仙人嚴無咎很難適應。“可以,我不冷。”嚴無咎覺得現在自己一想到“冷”這個字就心情複雜。“別逞強,過來。”陶雲出的語氣好像對小孩說話那樣。嚴無咎說:“你先睡,我看著火。”嚴無咎堅持不肯過來,讓陶雲出哭笑不得。他站起來,走到嚴無咎身邊,把他拉到火堆邊,說:“你頭髮都沒幹,會很冷的。”“對,很冷。烤了火還是冷怎麼辦?”嚴無咎放棄似的說。下一刻,陶雲出就從背後把他抱進懷裡了:“冷嗎?”好像盪漾在雲端,嚴無咎僵硬的背一下子癱軟下來,他的頭放在陶雲出的肩頭,鼻尖裡充滿著陶雲出的味道。那是一種溫暖的、令人心醉的味道,好像喝下了最陳最香的玫瑰酒。陶雲出的臉頰貼著嚴無咎的額頭,低聲問:“還冷嗎?”明知陶雲出的任何作為與情慾都無關,嚴無咎還是忍不住想入非非,他想象著陶雲出願意和他接吻,願意被他壓在身下撫摸,願意對他敞開身體。“冷,抱緊一點。”嚴無咎把手覆蓋上陶雲出的手,緊緊地握住。狼群在環伺,如果這裡的狼群和人間界的是一樣的話,那麼應該不敢攻擊有火的人類。但是這個小世界是有漏洞的,有太多不合邏輯的地方,就連這些狼群是不是真正的狼都很難說。二鶴睡在地上,兩位前仙人抱在一起在火邊取暖。嚴無咎問陶雲出:“需要準備武器嗎?”“我已經拿好了剛才烤豬的櫟木。”陶雲出鬆開嚴無咎,在身邊抓了一下,拿出剛才烤豬肉的櫟木棒,有一頭是比較尖的,“會用劍嗎?”“沒問題。”“不著急,它們如果不過來,我們就不理。”陶雲出往嚴無咎手中塞了一條櫟木棒。“好。”狼群觀望了一會兒,大膽地往前探。陶雲出數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