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土包連綿,新墳蓋過舊墳。
***提前備了一壺薄酒,三串紙錢,兩隊帶刀護衛,只等崔澤到來。
在亂葬崗的一個無名墳包前,崔澤再度見到了萬人之上的昭國***。
***將一杯薄酒緩緩澆在墳包上。
崔澤冷眼看著。
“這是殿下為我挑的葬身之處?”
***淺笑了一聲,拋下酒杯。
她眼中藏著一種很撕裂的懷念。
“這是前朝太子生母,純妃的墓。也是我曾經最好的朋友的墓。”
“慶元宮變時,為保我弟弟登位,哪怕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我仍親自帶護衛逼死了她。”
“我的兒子跟她的兒子同歸於盡。”
“我丈夫在宮變中受了重傷,早早地捨下我,去了。”
“我幾乎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崔澤不解***為何與他訴說這些。
***瞧出他的疑惑。
當著崔澤的面,她折來枯枝,插在純妃的墳前,為純妃掛上紙錢。
“我說這麼多沒別的意思。”
“只不過是想說,我這人向來心狠手辣,摯友亦可殺。”
“而我什麼都沒了,只剩一個麥麥。”
***掛完紙錢,緩緩起身。
“本宮知道你無辜至極。”
“但你擋了麥麥活下去的路,本宮必殺你。”
崔澤聽得清***的致命威脅,更聽明白了***口吻中的堅定無二。
他突然想為自己爭取一把。
因為他也堅定無二,準備戰死青州。
“殿下不須殺我,我不曾擋郡主活下去的路。”
“我還願以身鋪路,戰死青州。”
“或許捨命之後能擊退北羌,保郡主平安。”
***眉間一冷,“廣平侯,大話就不必說了。”
“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穿的什麼衣,臉上又有幾分血色?”
“你連內宅都鬥不過,還妄想擊退北羌?”
崔澤攥起自己的衣襬,用攥出的褶皺蓋住衣衫上殘留的腳印。
他望著在寒風中飄搖的紙錢。
忽而想起夢裡,他沒來得及給師父師孃燒過去的那份心意。
崔澤的眉目也冷峻起來。
“既然如此,殿下動手吧,且看殺不殺得了我。”
“青州我非去不可。”
***看向崔澤,滿眼的可惜。
“本來你不與本宮作對,我可以派兩隊護衛送你離開。”
“此處已在京城外,再往外走,天高海闊,你去哪不是活著?”
“何必在我手上化為一抔黃土?”
崔澤眉鋒如劍心似鐵,
“就是死,我也要死在青州城下,殺賊之時。”
“殿下在周圍可還埋伏有護衛?”
“一併請出來吧。”
“就這兩隊人,還不至於要得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