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振袍踏雪離開。
雪落重簷,簷下垂冰如劍。
光啟帝還未踏出小閣。
他身後,崔澤忽然頓首叩地。
他字字帶著斑斑血淚,懇求道:“陛下,請再賜臣多一些時間。”
“臣會想盡一切辦法,帶甲出征。”
“臣作為青州人,只求一個為青州死的機會。”
光啟帝疑惑地轉身。
崔澤這鬥雞不是被他鬥敗後開膛破肚,變成一灘碎肉了嗎?
短短一瞬,他怎麼又將自己拼起來了?
光啟帝回身一望。
崔澤還是碎的,落在地上像四分五裂的殘軀。
但他的每一片殘軀都在竭盡全力地呼喊發聲。
他想回青州去。
光啟帝不樂見這些。
像崔澤這種膽敢忤逆他,又曾硬逼他行事的臣子,就該無聲消亡。
他崔澤有什麼資格,一而再,再而三地訴自己的心願?
光啟帝忽然掃到小閣中的林念瑤。
林念瑤看著崔澤的眼眸是暗不見天的。
光啟帝看著這對怨侶,生出一個想法。
他收回即將踏出小閣的腳步,重新走到崔澤身邊。
“林澤,你說要為青州而死?”
崔澤挺起脊樑,繼而點頭。
光啟帝:“若是如此,朕也不好不成全你。”
光啟帝的唇邊緩緩勾起一抹笑。
“但你既要赴死,是不是在死之前對你夫人表一表心跡?”
“你入贅林家七年,她作為妻子照顧了你七年,你虧欠她。”
“還有,你青州主帥的身份說到底是她為你爭取來的,你不該道一聲謝嗎?”
“最後,你要赴死了,不向她許一許來生嗎?”
“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今生早別,來生總該再續前緣。”
光啟帝帶著他毫無溫度的笑,高高在上俯瞰崔澤。
“你向她表露心跡,越情真意切,越會打動朕。”
“朕越感動,自然寬限給你時間越多。”
“這番心跡,你向不向她表白?”
表白?
再求來生?
崔澤望向林念瑤,長長的睫羽顫了又顫。
他淒涼地輕笑起來,“陛下說的是,臣自當表白。”
崔澤在心裡回憶起他與林念瑤的一點一滴。
他撩起衣袍,準備起身,向林念瑤顛倒黑白,好好訴一番山海翻覆,天地不正的衷情。
這時,光啟帝的大手壓向崔澤的肩頭。
崔澤被他壓得又跪了回去。
光啟帝銳利得如虎豹龍蛇般的眼眸剜過崔澤的眉目。
“何必起身,你夫人待你那麼‘好’,值得你跪。”
“跪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