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必然粉身碎骨,徹底死亡。
然而,就在這時,他抓住了妖刀的手柄,剛想動用藏龍九目之力,卻陡地聽見,被壓迫得再次無法忍受的小蒼生,發出了痛苦的嚎啕哭聲。
那純粹、淨澈的痛哭聲,倏地迴盪在空曠、陰森、黯淡的殿內。
令所有人痛苦不堪的,無形壓迫之力,旋即消失。
原野等人登時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可是,他們不敢絲毫鬆懈,因為萬母就在眼前。
不過,眼前的萬母,卻在這種嬰兒哭泣聲中,收斂了身體上的冥氣,再沒有了一絲危險氣息。它拄著斷了一半的權杖,遲緩地走向小蒼生。
“鏘!”地一聲,妖刀被原野拔了出來,一股強大的妖氣,旋即肆虐出去。
“原野,住手!”江舞雲急忙阻止道。雖然,她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冒然攻擊萬母,他們必然是死路一條。
只見,一副猙獰稻草人貌樣的萬母,走到懸浮在空氣中的小蒼生面前,伸出手指,一根散在她手指上的稻草,旋即化為一隻靈巧的白色小鳥,飛了出去。
那隻小靈鳥,圍繞著正嚎啕大哭的小蒼生,不停地啁啾著。
小蒼生旋即停止哭泣,然後伸出小手,抓住那隻小鳥,並用淚汪汪的雙眼,噙著淚水,愣愣地看著面前這個,恐怖的稻草人。
“沙、沙、沙……”一道道詭異沙啞的笑聲,從稻草人的喉嚨中發出。其聲音雖然詭異,卻充滿了慈愛。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怔怔地盯著它。
而它見小蒼生停止哭泣,便幽然地轉過身體,向北面空白的靈畫走去。
“篤——篤——篤——篤……”
“義母。”射姑晟蒼涼地望著它的背影,輕聲呼喚道。萬母是賈鴻天之母,賈鴻天是他的義兄,他自然要稱呼它為義母。他的聲音中,充滿悲涼,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那稻草人彷彿什麼也沒聽到,依然緩慢地向北走去。
“義母!”射姑晟見狀,不甘心地向前一步。
“嚇!!!”萬母陡然轉臉,露出兇悍的神態!
一股恐怖的衝擊力,旋即飛襲而來,登時將射姑晟衝擊向飛退出去。
原野急忙伸臂將他扶住,道:“前輩,它真的是萬母?!”
“不會有錯的。三界之中,只有兩副永恆靈草之軀!”射姑晟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能悄無聲息進入這裡,連我都察覺不到,除了義母,不會再有他人。”
“可是,萬母不是消失在白雲森林中嗎?”原野疑惑地說道:“它好像連心智都沒有了。”
“沒有心智,她依然是萬生之母。”射姑晟說道,已然老淚縱橫,道:“幼小的蒼生,不是喚醒了,她靈魂中的慈悲母性了?”
原野扭頭看了小蒼生一眼,它的臉上淚痕尚未乾,小手中那隻白色小鳥,已經變成了一根乾枯的靈草。它伸出粉嫩的手指,指著萬母的背影,咿呀地詢問一聲。
江舞雲急忙伸手,將它抱入懷中,道:“別怕,它不會再傷害我們了。”
“但是,我們也絕不能再靠近了。”甘霖說道:“它雖然沒有了心智,卻憑藉著習慣,守護著靈畫中的,須彌空間裡的什麼東西。”
守鶴猶豫著上前幾步,伸手將兩扇古門拽開,充滿血腥氣息的淡赤月光,重新散落進來。一陣清冽的輕風,亦吹拂進來。
此時,萬母又重新進入靈畫中,再次幻化為她那絕代風華的模樣。
他們一行人無聲地走出殿堂,射姑晟轉身伸手,將殿門鎖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是一段孤寂的沉默。
大家站立在走廊上,憑欄遙望著沉沉大地。身體上蓬亂出的一根根乾枯靈草的射姑晟,頹廢地蹲坐在一張甘霖凝聚出來的冰靈座上,痴呆地望著天際的血色彎月,微風將他頭上那幾要稀疏的、變成乾枯靈草的頭髮,飛得沙沙響動。
任憑滿腹疑惑的甘霖等人,如何詢問,他就是一句不發,已然萬念俱灰,絕望至極。
難耐的孤寂時間,無聲的流逝著。
直到幾個時辰之後,血色彎月即將落山,彷彿一夜之間風燭殘年的射姑晟,方才指著山崖下方,道:“你們心中想著昨夜入園時的情景,從這裡躍下去,便可走出這近水藏天咒。”
“那師公呢?”江舞雲詢問道。
射姑晟頹敗地搖了搖頭,道:“我已經承受不了這種煎熬,你們走吧。”
“師公——”